“以後由你來記,你可要認真負責地記好。”
嚇得陳曉潔的瘦肩膀神經質地抖了一下,我差點又笑了……
之後,這位新來的蘇老師又重新走回到講臺上,正式開始訓話——
“同學們啊!我一走進這間教室,就聞到咱們班班風不正,你們看:班長都是這樣一副沒有正形的樣子,那一般同學呢?啊?!”
對這位初來乍到的班主任來說,“新官上任”後的“三把火”肯定是要燒的,這頭一把火就燒著了我的眉毛算我倒黴,運氣不好,但此時無法料想的是:她這一來,竟在短時間內極大地改變了我!
不久後的一天,是上午,剛下課,這位語文、算術通教的蘇老師人還沒有走出教室呢,我班教室的門就“嗵”的一聲被人一腳從外面給踹開了!
五六個樣子跟我們差不多大的小子闖了進來,四下找人,其中一個眼尖,伸手朝坐在最後一排的我一指,喊了一聲:“就是他!”
於是,這幾個小子便蜂擁而來,衝到我的面前,對我好一通拳腳相加,面對突如其來的緊急情況,我在這時所做出的第一反應是: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抵擋著他們的拳腳,也並未吃太大的虧,可是忽然有個傢伙——就是剛才伸手指向我的那一個,身手敏捷地跳上了我的課桌,並且一躍而下,凌空一個飛腿,結結實實地踹在了我的胸口上,我也結結實實地倒坐在地——坐了一個屁股墩兒!頭還重重地撞在了背後的牆上……於是,這幫傢伙圍了一圈,更加順腿地踹我,輪番猛踹,那位打我的“主力”一邊踹還一邊用河南話高聲罵道:“小子,俺叫你狂!連你爺爺都不認識了!”……
“幹什麼你們?!”蘇老師這才姍姍來遲地出現在我的視線上,她抓住其中一個小子的胳膊厲聲喝問道,“怎麼一進來就打人哪?!簡直沒有王法了!你們是哪個班的?!”
“他們……他們是三班的!”盧福根替他們回答道。
“三班的?三班的跑到我們班上來打人!走!跟我到你們班主任那兒去……”
蘇老師話音未落,上課的電鈴重又響起,那個“主力”一聲怪叫:“撤!”這幫傢伙就一鬨而散地跑出教室去了,跑在最後的一個小個子,還被絆了個趔趄——是坐在座位上的盧福根暗中伸了一腳……
我的同桌蔡鈴莉伸出手將我往起拉,她拉不動我,還是我自己站起來的,她還幫我拍打著身上的灰土;等我在自己的座位上重新坐好,坐在我前面的陳曉潔已經用自己那精緻的小塑膠杯接了一杯熱水放在我面前的課桌上,目光裡也不乏心疼之意……我永遠也忘不了她們倆在此時所做的一點一滴,同樣忘不了盧福根在危急時刻不顧自身可能遭遇的危險所喊出的“他們是三班的”以及最後伸出“黑腳”的勇敢之舉,與此同時,我對刁衛國、馬天翔、馮紅軍這三位“發小”的無動於衷和麻木不仁感到傷心失望,至於那個小時候老和我打架現如今人已經淪為七倒八歪的殘疾兒的劉虎子,本來就不該幫我的……
中國往事 第六章1975(8)
儘管上課的電鈴聲已經響過了,蘇老師也並沒有馬上開始講課,而是站在我的面前詢問著鼻青臉腫的我:“武文革,我問你:他們為什麼打你?”
我一言不發,不住地吐著嘴裡的一絲絲鹹鹹的東西……
蘇老師繼續問道:“你好好的,他們怎麼會跑到班上來打你?還當著老師同學的面?這顯然是有組織有預謀的行動!你是不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招惹他們了?你好好想想!”
我仍舊一言不發,當嘴裡的鹹絲吐盡之後,我的舌頭舔到了一條長長的火辣辣的傷口,在嘴唇的裡面……
“好了,你不想說就先不說,不耽誤大家上課,下午兩節體育課你就不要上了,到老師辦公室來找我,咱把問題說清楚。”
蘇老師說完,轉回身去,走回講臺,開始上課。
下午上體育課時,我已經把她說過的話忘了,正十分投入地踢著自己喜愛並擅長的足球時,瘦老太太的身影出現在操場邊,跟體育老師說了兩句話,就喊我去她的辦公室,還是像上午在課堂上那麼問我:他們為什麼打我?我是不是招他們惹他們了?把我逼問急了,我終於吐出了一句心裡話:
“你怎麼不問他們去?!”
——我不夠合作的如此態度顯然令她不滿、不悅,但也被我一語點醒意識到自己哪一點沒有做對而變得心虛起來,她說:
“你看你這孩子,你是我班裡的學生,你無緣無故捱了打,我得先從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