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道。”我搖了搖頭。有時是為排遣失落感而忘我工作。但連我自己都覺得原因並不單單是這個。如她所言,我讀起夢來的確走火入魔一般。
“恐怕也是因為你本身的問題,我想。”女孩道。
“我本身的問題?”
“我想你應該進一步敞開心扉。關於心我倒不大明白,不過我覺得它好像處於嚴密封閉的狀態。正如古夢希求你解讀一樣,你本身大概也在希求古夢。”
“何以見得?”
“因為讀夢就是這麼回事。就像鳥隨著季節南來北往,讀夢人也不斷追求讀夢。”
隨後,她伸出手,隔桌放在我手上,莞爾一笑,笑得如雲間瀉下的一縷柔和的春光。
“敞開心扉!你不是犯人,你是空中逐夢飛翔的鳥!”
終歸,我只能把古夢一個個拿在手裡潛心閱讀。我從書架上觸目皆是的古夢中拿起一個,輕輕抱在懷裡運往桌面。女孩幫忙用微溼的抹布擦去灰塵,再用乾布富有節奏地慢慢擦。細細磨罷,古夢便如積雪一般通體瑩白,正面兩個黑洞洞的眼窩,看上去猶加一對不知深有幾許的幽幽古井。
我用雙手輕輕掩住頭骨上端,等待頭骨在我體溫的作用下開始微微發熱。及至達到一定溫度——如冬日裡的陽光,並不很熱——被磨得雪白的頭骨便開始敘述其上面鐫刻的古夢。
我則閉目閤眼,深深吸氣,開啟心扉,用指尖摸索頭骨敘述的故事。但其語聲過於細微,映出的影象猶黎明空中的遠星一樣撲朔迷離。我從中讀出來的,不過是幾個不確切的片斷,無論怎樣拼湊,都不可能把握整體。
這裡綿亙著看不見的風景,流淌著聽不見的音樂,低吟著理解不了的話語。它時而突然躍上頂峰,時面急劇沉入黑谷。一個斷片同另一斷片之間不存在任何共通之處。恰如快速轉動收音機的調諧鈕從一個臺調往另一個臺。我試圖用各種方法儘量將精神集中於指尖,結果純屬徒勞。我覺察得出古夢是想向我傾吐什麼,而我卻無法將其作為故事解讀出來。
或許我的解讀方式有某種缺陷。也可能由於他們的語言在漫長的歲月中已徹底磨損和風化。抑或他們構思的故事同我所構思的之間在時間性和背景方面存在根本性差異也未可知。
不管怎樣,我只能眼睜睜地默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