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毫不掩飾的歡喜之色。陳衍先頭雖對她說了,可這畢竟是未經證實的訊息,她此前並未露出口風。
她拿著信轉身走到朱氏旁邊,見其亦是滿臉的關注和警惕,她就笑吟吟地說:“老太太,三叔受了皇命,後日一早就要同晉王殿下一塊前往宣府清查之前的案子。他說這兩日得把衙門裡頭積欠的事務儘快辦完,所以就不回來了,讓家裡替他把行裝打點好。”
一時間,滿室皆靜,眾人無不露出瞭如釋重負的表情。好半晌,才只四歲的陳汀才用一句孩子氣的嚷嚷打破了屋子裡的沉寂。
“娘,爹不在,您就可以多帶我出來走走了!”
“胡說八道什麼!”徐夫人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繼而便扭頭對朱氏說,“老太太別聽汀兒的,他就是貪玩,偏生老爺是管教嚴格的,於是見了老爺便好似老鼠見了貓……”說到這裡,她想起這會兒屋子裡沒有別人,時時刻刻彷彿在背後窺伺著自己的羅姨娘更是不在,因而不覺尷尬地笑了笑,“老爺既是後日就要走,我身上有孝,索性讓羅姨娘幫著打點那些東西,老太太您看可好?”
朱氏剛剛那陰霾重重的臉上綻放出了一絲笑容,此時就微微點頭算是答應了。然而,徐夫人原是要告退,可突然想起今日自己稱病,陳瑛商量也不和自己商量一句,就把家務事情都交託給了馬伕人,而剛剛她和朱氏交心的時候,玉芍又提到那個陸太醫竟是對馬伕人多有蠱惑,她就看了看陳瀾,遲疑片刻就再次開了口。
“我今天服了一劑藥下去,這病好多了,可家裡事務終究太多,我這幾日少不得要去廣寧伯府,再接著還有一年孝期。我想,家裡瀾兒她們幾個都大了,索性每個人讓她們管一樁事情,日後出去也得宜,老太太您看怎麼樣?”
儘管明知道陳瑛這一走只是暫時的,將來少不得會回來,但趁著這段時間,還有不少事情可以做,陳瀾還是覺得心頭那塊沉甸甸的石頭一下子被挪開了。聽到徐夫人這句話,若是往日她必定會謙遜幾句,可此時此刻,見朱氏點頭,她只略一思忖就笑道:“若三嬸不嫌棄咱們姊妹粗笨,那咱們就給您打打下手了。”
“那敢情好,有你這麼個幫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見朱氏眨著眼睛彷彿有話要說,徐夫人已經是會過意來,上前拉著陳汀向朱氏行過禮後,立時就告退了。
這時候,一手輕輕按著胸口,朱氏長長吐出了一口氣,繼而就示意玉芍把紙板拿過來,抬著手腕費力地寫了一個“人”字,停了一停,又用那支炭筆指著陳衍,隨即方才看著陳瀾。而陳瀾則是仔仔細細一琢磨,隨即上前湊在朱氏耳邊低語了兩句。
“老太太可是說,等三叔一走,咱們就先清理清理府中人事?”見朱氏欣慰地點頭,她便又繼續說道,“還有,四弟如今要在外頭唸書,身邊只有楚平那四個未免不夠,再多添幾個可靠人?”
朱氏仍是點頭,陳衍看到姐姐只憑著老太太的一個字和一個動作,就能完全猜到背後的意思,不禁佩服得五體投地,當即開口嚷嚷道:“姐,老太太的意思你全都知道,真是神了!”
一連多日的驚嚇和煎熬,今天不但宜興郡主和御用監太監曲永一道過來,給大夥吃了顆定心丸,緊跟著陳瑛這尊瘟神終於也可以暫時離開一段時間,陳瀾心裡自是歡喜,也沒在乎陳衍的咋咋呼呼。只是,她心裡早有些別的想頭,只此前一直不是時候,於是就一直憋在心裡。此時終於有了機會,陳衍又在身邊,她又在心裡盤算片刻,就坐在朱氏身邊分說了起來。
“老太太,說到清理人事,總得有個由頭。況且您如今一病,上下人等少不得有些別的想法。之前您不是提過,讓三叔三嬸他們挪到中路的慶禧居去嗎?這事情一直拖著沒辦,因您這一病,就更拖延了下來,如今之計,等到三叔一走,不如就讓三嬸帶人搬過去。”
對於自己住過多年的慶禧居,從感情和喜好上來說,朱氏不願意讓任何一房搬進去,想當初二房便是被她拖了多年,最後乾脆連爵位都丟了。因而陳瀾開口說要三房全家搬入慶禧居,她立時神色一變,目光中就露出了質詢的意思。
“老太太,此次您這一病,關鍵就在於送到皇上手中的那份題本把一切事情都撕擄清楚了,皇上一來唸太后舊情,二來唸咱們家的功勞,三來則是念在老太太多年獨守京師的辛苦操勞,所以才有郡主和曲公公的探視。可是,別人如今想到老太太的病,多半會覺得是老太太因為連日事情太多而操勞病倒,與三叔無關,將來就更不好說了。若是咱們府裡中路的慶禧居一直都空著,外人更會覺得老太太到了這個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