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拜倫說:“你的樂器幫了我的忙。”
吉爾佈雷特聳聳肩。他說:“一會兒,會有更多的人到這裡來。你到阿蒂米西亞房裡去。去吧!快!”
拜倫理解他的這種敏感。他套上襪子,把鞋夾在腋下。他已經弄到一支鞭擊槍。這會兒他又把第二個衛兵的那支槍也解了下來,胡亂塞到腰帶裡。
在門口,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便轉身問道:“你讓他們看見了些什麼?先生?”
“我不知道。這個無法控制。我只是把我能給他們的力量全部給了他們,餘下的事全都取決於他們自己的心理變幻。請你不要再站在那裡空談。你帶好到阿蒂米西亞房裡去的地圖了嗎?”
拜倫點點頭,順著走廊走去。
走廊裡空無一人。但他走不快,因為一想到要走快,他的腳就跛得厲害。
他看看他的表,這才記起,他的表不知怎麼一直沒有根據羅地亞當地的計時方法調整過來。手錶還是按他在飛船上時所用的星際標準時間走著。星際標準時間以一百分鐘為一小時,一千小時為一天。這樣一來,在冷冰冰的金屬表面上,那閃爍著淡紅光芒的數字876,如今是毫無意義了。
不過,夜一定很深了,或者說,至少已經進入這顆行星的睡眠週期(假如兩者不盡相同的話)。要不然的話,大廳裡決不會如此空蕩蕩,牆上煥發磷光的淺浮雕也不會無人照管。他走過時,無意觸到了一塊,那是一幅記敘加冕典禮景物的浮雕。他發現,這浮雕竟是一幅平面圖案。可是,它給人的感覺卻完全象從牆上凸出來似的。
如果此刻他停下來仔細觀察那浮雕的藝術效果,哪怕是一會兒,一定會出亂子。想到這一點,他加快了腳步。
走廊的空寂使他覺得,那正是羅地亞星沒落的又一徵兆。由於他已經成為叛逆者,所以,如今他對所有這一類沒落的徵兆越來越敏感。作為一個獨立的權力中心,王宮裡本來應該一直有哨兵和巡夜人的。
他檢視了一下吉爾佈雷特粗製的地圖。然後向右拐,折上一條寬闊的弧形坡道。這裡也許曾經是加冕典禮經過的地方,可是現在一切都一去不復返了。
他倚在找到的那扇門上,按了按光電訊號器。門先是開啟一條縫,接著便敞開了。
“請進,年輕人。”
那門裡傳出阿蒂米西亞的聲音。拜倫側身閃入,門在他身後急速而無聲地關上。他瞧著那姑娘,一言不發。他的襯衣齊肩撕破,因而一個袖子掛在那裡來回晃動。衣服上汙垢遍佈,臉上傷痕累累。想到這些,他感到沮喪。他記起,鞋還在腋下夾著。他把鞋扔到地上,費了很大勁才把腳塞到鞋裡。
於是他說:“可以坐下嗎?”
他坐到椅子上,阿蒂米西亞跟過去,站在他面前,臉上略帶幾分憂愁。“怎麼回事?你的腳怎麼啦?”
“受了點傷,”他簡短地答道。“你打算要走?”
她喜形於色地說:“那你帶我們走嗎?”
可是,拜倫並不怎麼興高采烈。他的腳上還是感到陣陣刺痛,他把腳擱起來搖晃著,說:“聽著,把我帶到外面的飛船上去,我要離開這個倒黴的行星。如果你們要跟我走,那我就帶上你們。”
她皺皺眉。“你似乎不太高興,打架了?”
“是的,打架了。是跟你父親的衛兵打的。他們想要以叛國罪逮捕我。你看,這就是給我的庇護權。”
“哦!我很遺憾。”
“我也很遺憾。難怪這麼幾個泰倫人就能稱王稱霸於五十餘個星球。是我們助長了他們的氣焰。你父親那一類人為保住權力,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他們會忘卻一個普通紳士所應盡的基本職責——哦,那算不得什麼!”
“我說過我很遺憾,牧場主老爺。”她以一種不屑的口吻稱呼他的頭銜。“請不要把你自己打扮成我父親的審判官。你並不瞭解全部事實真相。”
“我沒有興趣討論這個問題。趁你父親更多的寶貝衛兵還沒來到之前趕快走。唉,我無意傷你的心。好了,不說了。”拜倫的乖戾一筆勾銷了他的全部歉意。但是,該死的,他以前可從來沒有捱過神經鞭擊槍的高能粒子束,挨這種粒子束的揍,滋味可真不是好受的。何況,天哪,他們還欠著他的庇護權。至少欠了這麼些。
阿蒂米西亞感到憤憤然。當然,她並不生父親的氣,而是生這個楞頭兒青的氣。他如此年輕,事實上,簡直就是個孩子。要是沒搞錯的話,她斷定:他絕不比她本人大多少。
通話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