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的卻並非此事:“我是說反移情啊,你這方面的問題比較嚴重。”
這又是一個心理學的術語,在心理諮詢的過程之中,毋庸置疑,心理醫生和病人會分享彼此生活的經歷,而這個過程之中,則不可避免地會產生一些感情。
對於病人來說,你可能是唯一能理解他的人;而對你而言,病人雖然不是唯一,但眼前病人的生活,卻是獨一無二的。
再加上保密條約的限制,你們便成為保守同一秘密的拍檔,這同時也就造就了你們之間不同於他人的感情。
病人心中對醫生的感情,稱為移情;而反過來,醫生對病人的感情,稱為反移情。
簡心藍的意思,是說我對病人投入的感情不當,有些過多了。
“我喜歡錢。”我提醒她。
“噢,這就是你的偽裝,瞧,你又來了,誰不喜歡錢呢。我也很喜歡,沒了錢,我也活不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能看出你和我們所有人一樣喜歡錢,但沒有更過分。”
“我沒有付給過你一分錢。”我再次提醒她。
“是啊,所以,我讓你不踏實了,對嗎?”
我忽然產生了一種被人扒光的感覺,好半天答不上來。
於是,簡心藍抓住機會,來了一次猛攻:“因為沒有錢,作為等價交換物,所以你就感覺很不踏實。除非萬不得已,你從來不肯找我。只在你幻覺出現的緊要關頭,你才把我想起來。現在的問題是,你和我是同行,能力一點也不比我差。假如有個病人,總是在病發的時候才找你,其他時間都窩在家裡,你有把握治好他嗎?如果你不行,為什麼當你變成病人的時候,就拿自己的病情不當回事呢?按照你的病情,我建議一週來和我見一次面,這也不算麻煩,如果你非要給錢,那也行,你看著給吧。還有,你總說錢錢錢的,搞得我也很煩躁了,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去年、前年,你都曾免費給人看病,長達一年之久,沒錯吧?”
在她說出最後這句話之前,我幾乎要舉手投降了。可等到她自己也意識到說錯了話的時候,為時晚矣。
“你為什麼會知道免費看病的事兒?”我直截了當,“誰告訴你的?”
“我怎麼可能知道啊,我只不過是詐詐你。看,你不打自招了吧!”她提高了嗓門,脫口而出。
我盯著她的眼睛看了良久——沒有遲疑,毫不猶豫,只怕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在撒謊。
詐我?這是一個很好的說辭。不過,詐別人大多把話說得很含糊,哪有如此確定我是在前年和去年分別兩次免費看病的道理呢?
“原來如此,”我定了定神,笑了,“還真是敗給你了啊,這都被你詐出來了,好吧,就算你對,我不只認錢。依你看,我的病該怎麼辦呢?”
簡心藍也如釋重負:“我說了啊,按現在的情況來看,暫定一週一次。你願意給錢也行,按照你自己的標準。如果不願意,請我喝杯咖啡就得了。”
“好吧,那一言為定,就每週見面一次。不過現在我定不下來具體時間,還得回去看看日程安排,回頭告訴你。”
“好。”
商議已定,眼看著沒什麼進展,快到凌晨三點,我們離開上島咖啡。
“要不要我開車送你?”她問。
“行啊。香車美女為伴,何樂而不為?”我也沒客氣。
一上車,坐在副駕駛位置的我,忽然靈機一動,半開玩笑地轉過身,背對著她,一下把後背的襯衫撩起來。
看不到她的臉,只聽到她小聲“哎呀”了一下:“真想不到,你還是個露體狂。”
“露體狂有啥了不起,又不是*癖。我說,勞駕你把諮詢室的地址寫在我後背上。”
“幹嗎寫在這兒,又看不見?”
“沒事,我回家用兩面鏡子,還是可以看到的。這麼做,是因為我不可能在自己的後背上寫字,所以等我用鏡子看到了,才能確定你簡心藍不是我的幻覺。”
別說我謹慎,也別誇我有先見之明。這其實只不過也是自欺欺人而已,既然我有可能幻想出一個簡心藍來,那麼也有可能幻覺出自己照鏡子的模樣。要知道,幻覺是無孔不入的。幻覺是極其危險的,假如幻覺真的到了如此嚴重的那一天,只怕我身上會刺滿了字,即使那樣,我仍然不知道自己是在現實裡,還是在夢中。
她照做了,在我後背上刷刷點點。
“喂喂,別摸我啊,怪癢癢的。”
她沒回答,嘻嘻只笑。
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