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在掌中。曹丕雖明知局面不利,卻也無能為力,只有坐著等死了。
昏昏噩噩中,他也不知走了多少圈了,心中想出的主意從頭到尾已不下萬餘條,卻都被他一一否決了。如今兵士不服,百姓不附,既是孫吳復生,也無法扭轉乾坤,只有出城投降和腳底抹油這兩條路可以走了,可他又實在不甘願辛辛苦苦到手的富貴就這麼完了,雖明知沒有辦法,心中仍不死心,拼命的想著主意,這也是垂死掙扎而已。
又走了一會,一名近侍慌慌張張的進殿。曹丕見他繃著個哭喪臉,就知道他帶來的不是什麼好訊息,道:“又怎麼了?”
那近侍道:“城中軍民已聽說漢軍在中原攻城略池之事了,紛紛議論,說皇上登基時說自己如何英明睿智,如何應天順人,這才法堯禪舜,代漢而有天下。可皇上登基以來,鳳凰不來,而鴟鴞數至;嘉禾不生,而蓬蒿繁植。天災流行,兵起連年,百姓死於徭役者甚眾,如……如……”說到這裡實在是說不下去了,向曹丕瞧了一眼。
曹丕鐵青著臉,道:“怎麼不說了,接著說。”
那近侍道:“如此差勁的皇帝怎能說是應運而生?明明是自己覬覦帝位,逼得漢帝讓位,卻竟揀好聽的說,當真是卑鄙無恥已極,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為君,也根本不配活在世上。而漢朝皇帝寬厚仁慈,愛民如子,真庶民之父母也。如今大夥困於城中,沒有糧食可吃,左右是個死,不如推翻了無道昏君,迎漢朝皇帝入城。這樣上可為孝獻皇帝復仇,下可安享太平,豈不美哉?城中軍民都覺這話說得十分有理,紛紛罷市,各執兵刃,聚於宮門口,讓皇上給他們個說法,這人越聚越多,御林侍衛漸漸攔阻不住,皇上快想辦法吧。”
曹丕怒道:“這話駢四驪六,那幫刁民如何說得出來,一定是漢軍奸細在城中散佈的。司馬懿、程昱呢?叫他們速來見朕。”
那近侍道:“兩位大人正在城中安撫民心,怎奈老百姓急紅了眼,六親不認,將兩位大人圍在垓心,兩位大人自身難保,皇上自己想辦法吧。”
曹丕身子搖了兩下,緩緩向後倒下。那內侍趕忙上前相扶,曹丕卻不領情,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喝道:“滾!”
那近侍嚇了一跳,抱頭鼠竄,心道:“真昏君也,我也別和他一起死了,找個機會溜出城去投降大漢才是正緊。”
這謠言自然是賈仁祿的人散佈的,甄家商人修的地道四通八達,除了皇宮,哪裡都能到。要將個把奸細送進城中散佈謠言,自是小菜一碟。老百姓本就不滿曹丕,又聽他日薄西山,中原的領土一片片丟失,他卻無力收復。老百姓心中均想這樣落水狗不打白不打,紛紛操起傢伙,聚在宮門口。人從當天下午便已開始聚集,司馬懿、程昱見形勢不妙忙各自前往城中安撫,怎奈老百姓與官府的嫌隙已深,司馬懿、程昱雖然舌燦蓮花,可老百姓心裡都有一杆稱,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幾句話說不對付,登時翻臉,操起木棍、鋤頭,將司馬懿等人圍在垓心。若非司馬懿親兵奮力死戰,他早就被暴民鋤為內泥了。
到了初更時分,司馬懿、程昱仍被圍在街心無法動彈。宮門口廣場上,已聚滿了百姓,從城樓上望去,黑壓壓的全是人,一眼看不到盡頭。若不是百姓見皇宮內院城高池深,且有御林軍馬層層守把,心中恐懼,不敢擅動,不然早就殺將進去,將無道昏君大卸八塊,把去餵狗。
曹丕收到訊息,五內俱焚,心想:“暴民急紅了眼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出去安撫只有死路一條。司馬懿、程昱便是看樣,以他們二人之能尚且被圍,朕要是出去,還不被暴民亂拳打死?須當迅速調兵平叛,驅散百姓,方是上策。可鄴城駐軍和百姓相處久了,多多少少有些感情,說不定會徇私維護,放他們一條生路。倘若他們聽信亂民言語,倒戈反朕,那可就糟了。夏侯大將軍的兵馬從中原來,以城中百姓無親無故,易於調遣。嗯,就這麼辦。”當即傳旨令夏侯惇領中原兵馬迅速開赴宮門口驅散暴民。
夏侯惇便住在原先獻帝夫婦住過的那所宅院,離皇宮甚近,聽聞亂民圍住宮門,圖謀氣得哇哇亂叫,當即便要點兵,正發號司令間,忽收到皇帝聖旨,見上面寫著如此如此,知道有架可打的了,心花怒放,立刻糾集中原軍兵,手執鋼刀,身著硬甲,大喊大叫,殺將上前。
曹丕只知中原兵和鄴城百姓無親無故,卻不知中原兵馬心事重重,一樣不易調遣。中原軍馬大多都來自穎川、陳留、陳郡這幾個郡,聽聞家鄉被漢軍所佔,不知家中父母妻兒情況如何,是生是死?不禁心急如焚,歸心似箭。他們有心突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