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1 / 4)

小說:黑皮自白 作者:大刀闊斧

後來,我的建議採納了。外機關人員到這提審,手裡都拿一張表,上面有被提審的犯人的姓名,瞭解的內容,這個犯人提供材料好不好,都有鑑定。有了這樣的表,我的優點就多了,不論管教員知道不知道,我的優點寫在紙上,不能否定。

1954年12月中旬的一天,我是夜班,正在幹活呢,管教員叫我回監房去睡覺。也沒說什麼事,我只好放下工具回號睡覺。我回到監號,賀班長問我:“關夢齡你回來睡覺來了?”

“是啊,不叫勞動叫睡覺,也不知什麼事?”

“明天你去參加一個大會,還能吃肉呢!”

我再問,他就不說了。不過我也明白了一個大概,可能去到別的勞改機關參加獎懲大會。這倒沒什麼可顧慮的,不過心中有一個總的想法,在長春監獄好事輪不到我的頭上。

天還沒亮,班長就叫我起床,到監房另一個辦公室,那兒有五個犯人。有一等犯人於來賓,他是進步的;有二等犯人兩個,一個戴腳鐐子,臨時給他下鐐。我一看就明白,這個是頑固蛋;還有一個人,雖然什麼也沒戴,看樣子也不是進步的。史股長叫我們吃飯,高粱米飯、蘿蔔湯。我吃了半碗,等著吃肉去。

這個地方我們來演過劇,是第一勞改大隊。進了第一中隊的監房,有的犯人與我們認識,打招呼。不一會兒他們吃飯,大米飯燉肉。我一看,肉真不少!他們一百來個人吃起來,沒理我們。豈有此理,他們的話劇團到我們那兒給他們包餃子,今天我們來了六個代表,連飯都不給吃!這裡沒有幹部,犯人也不吱聲。好,你們吃吧,我們坐在炕頭上看著你們吃。一二千人改善生活,還在乎我們六個人?

他們吃完了肉,大會開始。那麼冷的天,犯人都坐在院子裡,我們坐在前排。這是勞改大隊的年終獎懲大會,由吉林公安廳王處長主持。給改造好的犯人發了獎,不好的,還有潛逃的犯人加了刑。有一個刑事犯判了一年,還有兩個月就到期,可是他等不及了,逃跑了,抓回來,又加刑三個月。這事叫人好笑;還有一個不接受改造的罪犯叫楊守田,當場被槍斃了。大會開完,又到一中隊休息。他們開晚飯了,但是沒有肉了。有的犯人張羅叫我們吃了一頓,也沒吃好。天氣很冷,坐卡車回到長春監獄。

第二天,管教科史股長叫我們把參加大會的情況,向全監犯人傳達。我們整理了一天,才把這個稿子整好,我只動口,沒有動手。我對這個大會感想不大,口頭上說,對我有很大的教育作用,不能頑固,再頑固就槍斃。我一定好好改造,這回給我敲了警鐘。其實這不是思想話,我是講給進步犯人聽的,叫他們給我反映,說這個獎懲大會對關夢齡很有教育。我的思想不是這個大會所能解決的。這個大會獎懲的犯人,與我根本不是一類。勞動好的得獎,我勞動是中等得不了獎;刑事犯跑給加刑,我根本不敢跑,也沒有想這個問題;楊守田反抗改造,現行犯罪槍斃,我也不可能像楊守田那樣動手打幹部。

又評犯人等級,給我評了一個三等二級——藍牌!但沒發等級牌,我很不高興。第二天,我到張管教員那去要等級牌,以便佩戴,他說等做好再發。

我想,我戴個三等二級的藍牌,天天去提審,讓各機關的幹部看看,我哪點不好。給我評個三等二級,純是張管教員私人意氣用事。這個等級牌,始終沒發給我。

1955年夏,公安部副部長徐子榮在公安部的一個報告上說,對反革命分子要進一步肅清。我看了這個報告的新聞,只一小條訊息,怎麼肅清沒有說明。難道還要再來一個大鎮壓?那樣我也許再被稽核。既然判決了,也許不會翻案?我與車間的反革命犯鄭建五私談,他感到恐慌,他說:“督察處的少校科員盧春印前天由這解走,可能解回市局,這與徐副部長的報告有關。”

我每天都被提出來過堂。各公安機關,各機關的保衛人員,找我瞭解材料。所有軍統的特務、與特務有關的人、特務外圍分子、與我有關的人,及其他特務機關的人都是瞭解的物件。有許多現在人民政府工作也要了解,都要寫出具體材料。從審訊人員的談話中知道“肅反”運動在進行著。

我已不能在工廠勞動,過堂要緊,勞動其次。監房有幾個小屋子作臨時審訊室。每天八點進到審訊室,一直到中飯;中飯後,再來審訊。這個機關的幹部審完,那個公安幹部再審。有時,外地來的幹部在外面候著,時間長了,外面的幹部就說了:“等一個犯人,一天沒等上。”

這樣的審訊一直進行到10月。北京、上海、天津、瀋陽等地來審訊的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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