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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原來除夕當夜,齊蕭的副將自統萬城來,一同來得還有朝廷八百里加急信函。而這封加急信函,正是齊蕭的晉封聖旨。旨意宣稱,齊蕭此次再立三功:其一,行軍一路剿匪營,平民亂,揚朝廷赫赫威儀,震西南(平亂)大軍士氣;其二,破羌人後秦奸計,保邊境安危;其三,殺貪官,斬汙吏,留親兵一千五駐防,以解當地兵員短缺之弊。故而,特晉二品大將軍,此為武官最高品級。同時,統萬城來兵三千,將領十人,一為賀齊蕭晉升,一為迎齊蕭回營。如此,齊蕭以自行元會為由離開,又留謝氏母子於王府過年,這才有了元日早上的一幕。
&esp;&esp;張曦君瞭解以上訊息已是三日後,但令她關心的不是齊蕭半年之內連升二級,更不是齊蕭此次的行賞乃河間王岳家提出,而是朝廷要將齊蕭一千五精兵留在二郎山。
&esp;&esp;本來在她出嫁前,聽父兄的意思是要為齊蕭在蜀招兵,也知與父兄至少數年不會再見。可那日在王府的洗塵宴上,齊蕭曾親口說要將父兄及一千五精兵召回關中,她心下不由暗喜。但現在朝廷卻下旨留駐那一千五精兵,到時不說與父兄家人見面遙遙無期,只怕父兄在營中也會多處受挾,甚至一旦朝廷另派人接管駐兵,父兄的官位也將岌岌可危。並且,若只是丟官罷免也罷,就怕危及性命及家中。
&esp;&esp;對於父兄的這番擔心,她也不願這樣杞人憂天,實是當今政治不明,社會動盪不安,常有地方官員被殺。就以齊蕭而論,他一位駐守西北的將軍,卻一連斬殺蜀地官員數名,朝廷不僅未治他僭越之罪,反還成了他獲封賞之功。這樣,讓她如何心安?
&esp;&esp;心中忐忑之下,日子也過去了好些天,不由又添了幾分焦灼,因為齊蕭離開在即。雖然離開之日尚未確定,但統萬城不能長時沒有主帥,數千人的軍隊食宿也是問題,齊蕭自然不能久留長安。可齊蕭除了一如既往在常月軒留宿外,並沒有透露任何讓她隨行的意思,只徒留了她受寵非常的假象。
&esp;&esp;如此,無論對於她還是父兄而言,她都必須隨齊蕭赴統萬城,方能坐實齊蕭愛妾之名。不然,一個留在長安的侍妾怎會是寵妾?而沒有了寵妾之名,駐軍又豈會稍看齊蕭的面上寬待她父兄,至於她一個失寵的侍妾自也不會有好下場。畢竟這段時間她惹了太多人注意,至少齊蕭除夕當夜留宿常月軒一事,就讓河間王府和謝氏顏面無光。儘管齊蕭一番舉動並不是為她,可河間王府和謝氏總需要一個洩憤的物件,毫無疑問她便是最佳選擇。
&esp;&esp;出於以上種種,她已好幾日未安眠,總在齊蕭夜裡來常月軒的時候,無數次鼓起勇氣想提出隨行的事,卻每一觸及齊蕭不夾情緒的深眸時,到了嘴邊的話又不自覺地嚥了回去。一連數日這般,讓好不容易養回去的身子,又隱有瘦回去的架勢,急得許嬤嬤忍不住寬慰道:“您還年輕,就算這次不能隨軍,以後的機會還多不是?犯不著為了這回傷神,現在緊要的還是先養好身子。”
&esp;&esp;聽著許嬤嬤的勸慰,她卻沒來由地一怔,從何時她開始事事深思起來了,又從何時起她凡事都要做最壞打算。
&esp;&esp;心神一時恍惚,坐榻旁的連枝燈突然“啪”地一聲響,她赫然一驚,滿目的不安。
&esp;&esp;“曦君,怎麼了?”許嬤嬤情急之下,“曦君”二字已脫口而出。
&esp;&esp;曦君?
&esp;&esp;許嬤嬤有多久沒這樣喚她了……
&esp;&esp;張曦君又恍神了一瞬,轉頭見許嬤嬤一臉擔憂,她斂下唯有自己才知的不安,那是這十四年來從未消除過,亦是從兩月前逐漸復發的。她朝許嬤嬤安撫一笑:“沒事,就是剛才被燈芯嚇了一跳。”
&esp;&esp;許嬤嬤聽了顯然不信,張曦君卻不多言,只道困了,爾後從坐榻起身,揚聲喚了英秀錦秋進內室。二人應聲而來,如許嬤嬤一般,眉梢略帶愁色,望向她的目中也蘊含擔心。她微微一笑,看來明日事要向齊蕭提出隨行之事,口中卻道:“時辰不早了,今晚將軍應該不回來了,去備盥洗之物吧,我也困了。”
&esp;&esp;二人應喏,領命而去。
&esp;&esp;如此安置睡下,且心中猶豫已定,一夜無夢到天亮。
&esp;&esp;這是近日來難得的一場好眠,第二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