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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時光容易,轉眼就入新年。謝氏素來賢德,待人寬厚,府中上下都得了年賞。如今世道不安,女子生活不易,大多顛沛流離,三餐無繼。英秀景秋都是受過苦的,自進了將軍府吃飽穿暖,又有錢帛可得,對新年的期待也比往年多了,每日忙著收拾來打掃去,整天一張笑臉。看著她們臉上暖暖的笑意,不覺受到感染,淡去了幾分每逢佳節倍思親的惆悵,逐漸融入年節的喜慶之中。
&esp;&esp;這日除夕,齊蕭和謝氏受邀去了河間王府。
&esp;&esp;據說這是齊蕭鎮守統萬城後,,但總讓她覺得不甚放心。再則也不能因謝氏仁善,她就可隨意提要求。
&esp;&esp;想到這些,張曦君不由打消了念頭,只心下安慰道來日方長。
&esp;&esp;似乎又起風了,枝稠葉疏的槐樹響起一片簌簌聲,好似銀珊瑚的樹上抖落雪花無數。
&esp;&esp;隔著翩翩聯聯的雪花,再看了眼遠方的街市,正欲轉身離開,只聽英秀說道:“所以,不如先回屋去,屋裡也暖和些。”
&esp;&esp;話沒聽完,張曦君不厚道地撲哧一笑,原來英秀也冷著了,只是變了法子勸她回去。
&esp;&esp;秀英瞬間臉色似沁血,吶吶解釋道:“奴婢是想說……小夫人今晚還要守歲,萬一將軍夜裡還是歇在常月軒……小夫人若在亭上受了寒,怕是會不好的……”一語未了只覺越說越錯,飛快地覷了張曦君一眼,低頭認錯,“奴婢失言了。”聲音細如蚊蚋,頭已快至胸口。
&esp;&esp;這些時日,與英秀景秋日漸熟稔,私下相處不免隨意。若平時見英秀眼下模樣,她少不了打趣一番的,可是現在……
&esp;&esp;張曦君一笑置之,轉身走下涼亭。半斂的眼瞼下,眸光充滿深思。
&esp;&esp;北方少雨,沒有南方的泥濘難行,木屐也換成了精緻的絲履。她一步一步走在凍霜的石梯上,踩著那不知何時又飄落的積雪,有絲絲涼意從腳底竄了上來,彷彿能直沁心口,在心底生出涼意。而那一抹涼意,就好像齊蕭的作為一般,讓人心感冰冷。
&esp;&esp;她入府至今共一十六天,齊蕭就有七日夜宿她這裡,卻一夜也未去謝氏那裡,更不用說李、郭兩名侍妾。然後,府中便起了一些傳聞,雖然很快地消弭於無形,但總有一兩分傳入耳中。
&esp;&esp;傳聞裡說,齊蕭不喜謝氏,甚至連拜堂成親那日也未出現,只是因謝氏乃當朝謝貴妃指婚,他才勉強應下旁人代娶的妻子。
&esp;&esp;傳聞裡說,他們成親後,齊蕭去謝氏那裡的次數屈指可數,待得謝氏懷孕後便再未去過了。
&esp;&esp;傳聞裡說,謝氏為人實在寬厚,不但不怨齊蕭的冷漠視之,還對齊蕭的兩位侍妾頗為照顧,只可惜李、郭二人無福,至今未給齊蕭誕下一兒半女。
&esp;&esp;……
&esp;&esp;傳聞裡還說,齊蕭對妾室張氏寵愛非常,一旦張氏為他生下子嗣,李、郭二人完全失寵不在話下,恐謝氏母子的地位都會受到危及。
&esp;&esp;想著,張曦君唇邊不禁泛起一抹苦笑。她嫁於齊蕭也兩個月了,可除頭一晚就再未同過房了,這樣她又怎可能有孕。而且她初來葵水不久,便遇捱餓逃難,身體不免受到影響,自然不易受孕。此外,出嫁前又有盧氏給的藥,她就是想懷也懷不上。
&esp;&esp;如此一想,再念及他人種種臆測,只覺好笑。不過憶起盧氏憐她年齡尚小不能承受生育之苦,便私下交予許嬤嬤一份避子藥方,心中一暖。只是可惜,今年除夕不能再承歡膝下,唯有她與許嬤嬤獨自過年了。
&esp;&esp;黯然之餘,不再思忖齊蕭誤導他人的舉動,帶了英秀景秋回了年味十足的屋中。
&esp;&esp;冬日晝短,白日一晃就過,很快到了晚間。沁園的人傳來訊息,齊蕭明早要赴王府的元會,今晚和謝氏就不回府了。
&esp;&esp;這樣正好,她就不用去沁園了,年也過得自在些,張曦君如是想道。
&esp;&esp;許嬤嬤等人聞言失望了一陣,也各打起精神,吃年夜飯守歲。
&esp;&esp;守歲實在難熬,時還沒過子夜,張曦君已在正廳的基臺上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