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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酒闌人散,從大堂出來時天已擦黑,灰濛濛地天空飄起了雪。
&esp;&esp;雪花又密又實,像扯破的棉絮,紛紛揚揚地迷漫了整個天地。
&esp;&esp;舉目望著風雪中被扶遠的河間王父子,想到身旁還有一個酒醉被架著的齊蕭,張曦君嘆了口氣,道:“走吧,扶將軍回去歇息。”說話時忍不住牙齒打架,心想這裡真是冷呀,比起記憶中的西安冷太多了。皺皺眉,還是上輩子的記憶太久遠了,久遠到她早忘了在此求學的四年……
&esp;&esp;“小夫人。”一個男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將軍交代過,直接回府,不在此留宿。”
&esp;&esp;說話的人本名叫徐小虎,年十八,漢中郡人,五年前寡母喪,流落街頭被齊蕭看中,改名徐虎入伍為一名小兵,專負責齊蕭生活起居等事。在來長安的這一路上,因打交道的次數不少,張曦君和他也是熟悉。
&esp;&esp;張曦君聞言一怔:“現在就回將軍府?”
&esp;&esp;徐虎燦爛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點頭道:“車就在府外候著,許嬤嬤也早在車上等著了!”一邊說一邊叫王府侍者小心攙扶齊蕭。
&esp;&esp;張曦君無奈地看了一眼腳步虛浮的齊蕭,心中羨慕,若她也能這樣醉了該多好,就不用在神經緊繃了一天後,還要面對妾室拜見正妻一事,而且還是在齊瑞說了那番話後。
&esp;&esp;輕輕搖頭,晃去無用的雜思,認命的舉步跟上。
&esp;&esp;走在雪覆的地上,鳳頭履似有浸溼,腳底又冷又潮得難受,不禁懷念起蜀地的冬天。
&esp;&esp;行至側門口,便見三輛輜車停在十餘名黑衣鐵騎的護衛中。
&esp;&esp;許嬤嬤聽到腳步聲,忙不迭地撐傘下車,見齊蕭醉倚侍者身上,訝然低呼:“將軍喝醉了?”見張曦君朝她撇嘴,趕緊和徐虎從王府侍者處攙扶過齊蕭,恭敬依然,“將軍,仔細腳下,奴婢扶你上車。”
&esp;&esp;齊蕭忽然抬起頭,風絞著雪刮在臉上,似讓他有了一絲清醒,繼而卻是拂開左右攙扶,迷離的目光在四下一晃,便向張曦君踉蹌著走去。
&esp;&esp;齊蕭本就身得高大,又披了玄色大氅在身,在夜幕四合的風雪中,於張曦君而言猶如一個龐然大物撲來,迫得她反射性的就要貓身躲開。然而不及動作,原本酩酊大醉的齊蕭,驟然抬頭看她,目光熠熠鋒芒,哪有一絲一毫的醉意?張曦君一愣,亦忘了閃躲,齊蕭整個人就一下倒來,口中含糊不清道:“曦君,上車!”滿口酒氣,話語模糊,又怎會未醉?
&esp;&esp;張曦君在眾人驚呼“將軍”中,連退三步總算勉強扶住了齊蕭。
&esp;&esp;見齊蕭沒有跌倒,眾人齊鬆了口氣。
&esp;&esp;張曦君卻不滿的暗暗白了齊蕭一眼,又看了看尤為方才一幕心悸的眾人,再次確定沒有人要來幫忙。正要自力救濟,好在還有許嬤嬤一心掛念她,與她一起扶了齊蕭上車。
&esp;&esp;車裡炭爐燒的極旺,甫進車廂,便覺暖氣洋洋拂在臉上,不由舒服地吁了口氣。待扶了齊蕭在鋪著褥子的車板躺下,就見許嬤嬤要下車,張曦君忙叫住她:“嬤嬤……”
&esp;&esp;許嬤嬤搖頭截斷道:“馬上就要回將軍府了,不能壞了規矩,嬤嬤上後面的車就是。”
&esp;&esp;車門的掛燈明亮,將許嬤嬤臉上的慈愛之色照得分明。張曦君便怔怔的看著,心裡想起宴席上如浮萍卑微的自己,又想起許嬤嬤這些年舐犢的深情厚愛,眼中忽湧起一股溼意,輕輕說道:“嬤嬤,您辛苦了。”
&esp;&esp;許嬤嬤沒有張曦君的感慨,溫和笑道:“不辛苦,比那時的車坐著舒服多。”說罷,轉身下車。
&esp;&esp;車外,徐虎與王府侍者寒暄別過,片刻,轆轆的車聲伴著噠噠的馬蹄漸漸響起。
&esp;&esp;張曦君回過神,發現眼中猶有溼意,暗笑自己多愁善感,這便收拾了情緒。未料剛一回頭,就見本該酒酣而睡的人,正睜著一雙眼,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esp;&esp;四目剎那相對,皆是猝不及防,不由雙雙一怔。
&esp;&esp;就在稍怔的這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