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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張曦君高居翟轎之上,謝氏主僕的互動絲毫不差的落入眼裡。
&esp;&esp;看著一向高傲嚴厲的萬嬤嬤為了謝氏如此,不知為何想到了許嬤嬤,一時心下感受莫名,她閉了閉眼,示意落轎,繼而扶著阿杏的手下轎上前,虛扶謝氏一把,道:“謝氏夫人乃大公子生母,又早我入府,不必如此大禮。”
&esp;&esp;在內鬥猶比皇宮的河間王,一應侍人早已養成更紅頂白的性子,眼見張曦君一朝位高謝氏,竟這般禮遇謝氏,皆是一陣詫異。但轉念一想,雖說齊蕭正直春秋鼎盛之時,而只有齊瑞一子也是不爭的事實,謝氏又是齊瑞生母,張曦君對其友好也屬應當。尤是這次晉位,若朝廷不晉張曦君堪比正妃的一品貞淑夫人也罷,卻又如此大張旗鼓的賜封,並特安排一個位於眾側妃之上,而與正妃又相差一步之封,可見朝廷對齊蕭的正妃人選另有安排。如此,作為一個出身寒門,又無子傍身的張曦君,只有與謝氏母子聯手,方能與將來出身名門的正妃分庭抗禮,同時在眾人面前禮遇謝氏,彰顯如此氣度,不也正合了她“貞淑”之名?
&esp;&esp;一時間,在場侍人臆測紛紛,看向張曦君的目光變了又變。
&esp;&esp;被虛扶起身的謝氏亦先是一怔,似不可置信一般,然而當觸及張曦君一身華服,滿頭珠翠,還有為防初接手的王府環境不穩,而被遣予身邊護衛計程車兵,再一想自己獨守空閨十餘載,受盡世人背地嘲諷,到頭來還落得如今下場,又不由想到今天還有多少人等著看她笑話,心中終歸一冷,望著張曦君的目光滿是複雜,憎恨、鄙夷、厭惡、不甘種種負面情緒在眼中滋生,積攢多年的怨恨在這一刻爆發。
&esp;&esp;只見謝氏突然仰天狂笑數聲,笑聲卻是不盡蒼涼。而後,笑聲忽止,對張曦君恨聲道:“少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她一字一句的咬牙而出,目光狠戾的往周邊一轉,隨意指了一撥侍立著的侍人,冷笑嘲諷道:“以為我不知道!?不就是想讓他們看看聖上親封的貞淑夫人,有多麼的賢惠大度?也讓王爺看看他寵愛八年的女人是多麼的人善!”
&esp;&esp;謝氏的語氣尖酸刻薄,常年獨守空閨的寂寞讓又她人極為消瘦,眉宇間更有著沉積多年不得發洩的抑鬱之氣,再加只如此一派言行,哪還有當年初見時的高貴端麗?
&esp;&esp;尤對張曦君而言,在她記憶中,謝氏一直氣韻高雅,從不曾在世人面前有絲毫的失態,現在不妨陡見謝氏如此,她不由怔了一怔。
&esp;&esp;見張曦君怔住不語,謝氏只道被她言中,又是嘲諷一笑道:“不說話?怎麼被我言中了?”
&esp;&esp;張曦君見謝氏情緒不穩,周邊又人多口雜,若將此事傳了出去,只怕到時不止她二人難堪,更是讓整個王府難堪,再則她並不欠謝氏,又何須承受謝氏這積壓多年的怨氣?
&esp;&esp;心念之下,張曦君神色一凜,冷冷看著謝氏,道:“謝夫人,若你不領情,那我也無話可說!不過還請你記住,現在是什麼地方,又是什麼時候!”
&esp;&esp;謝氏聞言一怔,看著四周探頭接耳的侍人,理智一分一分的回來,而後她母子如今的狀況,謝側妃不日前才暗中送來的求援,在這一刻齊齊湧來,將她方才一洩心頭之恨的快意瞬息湮滅。
&esp;&esp;語畢,見謝氏臉上怒容一僵,張曦君眉頭微緩,又見謝氏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卻儼然一副年近四十的容色,她目中凌厲之色到底也跟著緩了一分,面上神色卻是不變道:“還有,就算沒有我也有其他的女人,你與其去奢求不屬於你的,不如好好珍惜現擁有的。”最後一句忠告說罷,張曦君一個拂袖轉身,重上翟轎。
&esp;&esp;在場眾人見張曦君拂袖而去,只道是心有不快,唯恐受到波及,趕緊俯首帖耳的低下頭去,只做一派恭送狀。
&esp;&esp;謝氏卻直愣愣的怔在當場,耳旁只回蕩著那一句話——就算沒有我也有其他女人,你與其去奢求不屬於你的,不如好好珍惜現擁有的。
&esp;&esp;可她有什麼?
&esp;&esp;除了兒子以外,她又還有什麼?
&esp;&esp;對了,齊瑞,她的兒子!
&esp;&esp;這些年,她不就是為齊瑞,為了她的兒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