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飛騎到了前頭, 不快不慢地跟他保持著距離,蔣丞有時候覺得顧飛這種敏銳的觀察力和不管閒事的高情商讓他很不爽。
他把口罩往上拉了拉,讓口罩的邊緣正好能接住滑下來的淚水。
從這裡騎到顧飛家的店, 距離還算可以, 騎車得十幾分鍾, 足夠了,他就這麼跟在顧飛身後, 盡情地流著眼淚。
他其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就哭了起來。
他覺得自己並沒有流淚的衝動, 也沒有什麼讓他想哭的事情,再也沒有家, 沒有父母, 這樣的心理狀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 從他被告知自己是領養的那天開始,他就已經覺得自己再也沒有家了。
來到這裡之後,這樣的感覺更是一天比一天清晰,他為什麼還會在說出自己是孤兒之後突然流淚。
果然是病了人就嬌氣。
快到路口的時候他已經停止了流淚, 眼淚也基本都被風乾了, 只有眼睛還覺得有些發脹。
在顧飛家店門口把車停好, 顧飛回頭看了他一眼, 像是被嚇著了似地小聲說了一句:“哎喲。”
“怎麼了。”蔣丞把車往牆邊一靠。
“我……”顧飛猶豫了一下,“沒想到你能哭成這樣。”
蔣丞突然有點兒想笑,就連顧飛這麼能緩解別人尷尬的人, 居然也裝不下去了,他揉了揉眼睛:“很紅嗎?”
“挺紅的,”顧飛說, “要不你在這兒等我,你要什麼我給你拿出來, 李炎在裡頭呢。”
“沒事兒,”蔣丞在書包裡摸了摸,摸出了一個眼鏡盒,拿出一副墨鏡戴上了,“我有裝備。”
“你這樣子……”顧飛盯著他看。
“是不是很帥,”蔣丞往旁邊社群醫院的窗戶上看了看,“我每次經過櫥窗,都會被自己帥一跟頭。”
“是,”顧飛點了點頭,“你的確是……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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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一塊兒走進店裡,李炎正在貨架之間踩著顧淼的滑板艱難移動著,顧淼抱著胳膊靠在收銀臺前一臉冷漠地看著。
看到他倆進來,顧淼跑到蔣丞身邊,很有興趣地仰著臉看著他臉上的墨鏡。
“你已經無聊到這種程度了。”顧飛說。
“鍛鍊身體呢,”李炎看了看蔣丞,“喲,我以為誰收保護費來了。”
“拿錢吧。”蔣丞說。
“抽屜裡呢。”李炎指了指收銀臺。
“你什麼時候回去?”顧飛問李炎。
“你甭管我了,”李炎繼續踩著滑板艱難前行,“我一會兒跟劉帆約了飯,你倆去嗎?”
“我不去。”蔣丞說。
“不去了,”顧飛把李炎從滑板上拽了下來,“我們明天期中考了。”
“期中考跟你有什麼關係?”李炎說,“人學霸要複習,你個白卷王……”
“我沒交過白卷。”顧飛糾正他。
“哦你都填滿了的。”李炎點點頭。
“是的。”顧飛也點頭。
“行了不去不去吧,”李炎拿過自己外套,“我走了。”
蔣丞在貨架前轉了兩圈,拿了些日用品和吃的,顧淼一直很好奇地跟在他身邊,盯著他的墨鏡。
最後他不得不把墨鏡摘了下來,又過了這麼一會兒,眼睛應該不怎麼紅了,他把墨鏡戴到了顧淼臉上。
顧淼推了推墨鏡,面無表情。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很酷,”蔣丞衝她豎了豎拇指,“你長大了肯定比你哥要酷很多,而且還非常帥。”
顧淼沒說話,轉身抱起滑板出去了。
“哎!”顧飛喊了一聲,“墨鏡摘了!一會兒掉地上摔壞了!”
顧淼沒理他,戴著墨鏡很瀟灑地滑了出去。
“沒事兒,”蔣丞說,“壞了就壞了吧,戴挺久了。”
“買腳踏車都買二百塊的了,”顧飛靠著收銀臺看著他,“這墨鏡摔壞了可買不起了。”
“摔壞了不是該你賠麼?”蔣丞笑笑。
“哦對,”顧飛想了想,“是。”
蔣丞把挑好的東西放到收銀臺上:“算錢。”
“那個……”顧飛有些猶豫。
“不。”蔣丞說。
顧飛笑了笑,走到收銀臺後邊兒開始一樣一樣掃碼,然後拿個袋子把東西都裝好了:“一共一百二十三塊二,我給你抹個零吧,一百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