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及立楊杲為帝后,又封杜伏威為東南道大總管,杜伏威當時看不起宇文化及,一直不受官職。蕭布衣在東都以楊侗的名義,再封杜伏威為江淮總管,杜伏威並沒有回絕,卻也沒有明面接受。
杜伏威和蕭布衣有過一面之緣。當初蕭布衣南下,杜伏威、西門君儀和李子通那時曾聯手暗殺蕭布衣。不過蕭布衣技高一籌,擊敗三人,還饒了杜伏威一命,杜伏威之後雖和蕭布衣交鋒。卻一直沒有大動干戈。對於東都的冊封,也是淡漠處之。
李靖以總管之職稱呼杜伏威,就有試探之意,杜伏威並不否認,眼下當然是個和談的好訊號。
等杜伏威坐定,李靖沉聲問,“不知道總管來此,有何指教?”
李靖說的客氣,杜伏威笑道:“我其實欠西梁王一命!”李靖知道當年往事,緩緩點頭,“那又如何?”
杜伏威喟嘆道:“想我杜伏威大業九年起義,那時候還不聞西梁王之名,甚至蕭布衣這三個字,世人都未聽說。那時候楊廣無道,窮兵黷武,搞的民不聊生。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杜某不才,這才和同鄉之人揭竿而起,轉戰南北,苟且偷生……”
他突然說起往事,眾人不解,李靖卻是耐心傾聽,輕聲道:“其實杜總管所為實乃逼不得已,苛政猛於虎,先帝昏聵,百姓為形勢所迫,一些不得已之處,也是無奈為之。不過西梁王如今把持朝政,歸盜於農,廣施仁政,那些不得已起義之人,正是走回正途之時。瓦崗翟讓,為亂多年,到如今幡然醒悟,被西梁王封為東郡公,官從四品,也算是改邪歸正。”
杜伏威心中感慨,心道李靖名不虛傳,聞絃琴知雅意,已經說出自己的心事。
“杜某起義,只為鄉親父老,一幫兄弟的活路,雖也做過錯事,可畢竟義字當頭!當初暗算西梁王,反被他饒上一命,心中感激不盡。可李子通暗算於我,此仇不報,終非君子。”杜伏威沉聲道:“杜某不受東都冊封,並非自高自大,而是草莽之事,當用拳頭解決,李子通負我,我當求親手誅殺,不想倚仗官府之力。”
李靖緩緩點頭,“如此看來,杜總管更像是個豪俠。”
杜伏威苦笑道:“李將軍過獎了。我本想手刃李子通後,再和李將軍面談,可沒想到李子通多行不義,卻被王世充所殺。王世充幾日前,曾寫書信一封於我,想和我兵合一處,共同對抗李將軍!”
張亮等人變了臉色,李靖微微一笑,“想杜總管擊劍任俠,俠義過人,當不會和食言而肥的王世充聯手。”
杜伏威佩服道:“李將軍說的極是,王世充先借李子通之力,後殺李子通,杜某不才,卻也不敢將身家性命交付此人的手上。杜某起義多年,碌碌無為,不過掌數郡之地,要說和西梁王對抗,那是萬萬不能。總算西梁王念及舊事,李將軍又是遲遲並不發兵,這才殘喘到了今日,雖說對抗尚可,可如今天下思安,手下兵士已無征戰之心……杜某這幾日夙夜難眠,輾轉反側,終於來找李將軍……”
杜伏威欲言又止,望定了李靖,雙眸一霎不霎。
李靖沉吟片刻,“其實西梁王亦是念及當年之事,說李子通該殺,杜伏威捨己救人,是條好漢!”
杜伏威眼前一亮,“得西梁王一言,杜某不白來一趟。”
李靖又道:“我想李子通已死,杜總管也算再無牽掛,眼下應已無意天下,可又放心不下手下的一幫兄弟,只怕歸順後官兵屠戮,是以捨命前來,不為自己。卻應是為了手下的眾多兄弟?”
西門君儀、王雄誕都是鼻樑微酸,李靖雖是他們的大敵,可一語說出杜伏威的心意,怎能不讓他們心中感慨。
杜伏威沉默良久才道:“天下紛爭,爾虞我詐,這天底下本來除了我的一幫兄弟手下外,我只信西梁王的俠義,我來投靠,並非因為李將軍威名赫赫,而是知道李將軍是西梁王的義兄!我想,能和西梁王結義之人,也值得我杜伏威相信!”
李靖微笑道:“杜總管深明大義,果敢有為,我想蒼天厚土,必定不會負了杜總管拳拳之心。其實西梁王早說,若杜總管肯歸附,定當厚禮相待……”
杜伏威急聲問。“西梁王真的這般說?”
李靖道:“當是如此。西梁王當初對我說,杜總管對江淮頗為熟悉,若是歸附,當封江淮安撫大使,加賜柱國之榮耀,若是東南平定,再封杜總管為東南道行臺尚書令,通掌東南一事。這樣杜總管才不會心有顧忌,竭盡心力做事。手下亦是能安心過活,不至有遺棄之感。”
他一堆官銜封出來,杜伏威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