芶布李前人倒是多,排成長隊,熱騰騰的包子出來後,人手幾個,臉上滿是幸福的笑,思楠見到不由感慨這裡人幸福的簡單。
天雖冷,攤前忙碌的那人卻滿頭大汗,背後揹著一個,身邊還跟著一個,可饒是如此,那人沒有絲毫疲憊的感覺,,忙忙碌碌的他洋溢著滿足的神色。
思楠倚在馬旁,也不答話,只是靜靜的看。
賣包子那人感覺到有人注意,望了思楠一眼,目光滿是詫異,他記憶中,自己從不認識這樣的女子。
正忙碌時,一女子挺著大肚子又端著一籠包子出來,漢子緊走幾步,快手接過來,關切道:“你又有了身孕,小心身體。”
女子笑道:“我又怎忍心讓你一個人操勞?”女人走路聘聘婷婷,看起來並非這裡的村婦,素面朝天,但雙眉纖纖,未語先笑,雖是蒙塵,但出落的端是不差。
二人簡簡單單的兩句話,互相關切之意溢於言表,思楠望見,眼中露出了笑。忙碌了半個時辰,包子終賣完,漢子見思楠還立在那裡,終於忍不住道:“這位姑娘請了,可是餓了沒有吃飯,這還有幾個……剩包子,你可需要?”原來他見思楠不語,只以為她缺乏盤纏想要吃飯卻又張不開嘴,早就悄悄留下了幾個包子,漢子的婆娘也招呼道:“是啊,姑娘中原來的吧?”
思楠微有詫異,“你如何的知?”
“這裡的水土如何養出姑娘這種鍾靈毓秀的人物?”女人笑道。
思楠見女子談吐風雅,和本地女子大為兩樣,徑直問道:“你是雨荷?”
女人微愕,帶了些警惕,“姑娘如何認得我?”
“那你多半就是樸正歡了。”思楠望向漢子道。
漢子也是詫異,“不敢問姑娘高姓大名?”
“你叫我思楠就好,”思楠徑直:“我認識蕭布衣,也就是東都的西梁王,”她說明來意,漢子和女子都是釋然喜悅,“原來你是恩公的朋友。”
原來漢子就是樸正歡,女人卻是樂坊的雨荷,當年蕭布衣初下江南,留在樂坊以掩人耳目,無意中撮合了這一對苦命鴛鴦,樸正歡和雨荷苦難終逢,分外珍惜這姻緣,樸正歡家本遼東,見天下日亂,遂帶雨荷到了遼東,眼下雖過的辛苦,可二人卻是份外珍惜,倍感甜蜜,當初蕭布衣探聽容妃一事,就是從樸正歡口中得知。
快手快腳的為思楠拿過凳子,樸正歡道:“姑娘請坐,”他愛屋及烏,當年得蕭布衣大恩,念念不忘,恨不能報,對蕭布衣的朋友當然竭盡心力的招待,可這女子既然識西梁王,當不會窮的沒有盤纏,才要把包子拿回去,思楠已伸手接過去,細嚼慢嚥的吃了起來。
蕭布衣若在,多半會開玩笑說,沒想到思楠也不光吃白飯。
思楠吃完包子,這微笑道:“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包子。”掏出一錠銀子遞過去。樸正歡忙道:“不要錢,你給我錢,就是打我臉,”多年的風霜,已讓這當年窮酸的文士變的爽朗了些。思楠鄭重道:“要的,你不收,我只能把包子吐出來,”
樸正歡一愣,見到思楠眼中的笑,才知道她在玩笑。雨荷一旁伸手接過了銀子,微笑道:“多謝姑娘了。”她倒是大大方方,不卑不亢,實在是因為在樂坊見多了場面,不以這些為意。樸正歡笑著搖搖頭,“姑娘如此,到讓我愧對蕭恩公,我身受他的大恩大德,一直難以回報,這芶布李包子在京師是一絕,到過京師的人吃了都說好,我無以為生,這才琢磨起做包子,也就借用那個名,做的不好,倒讓姑娘見笑。”
思楠認真道:“用心做的事情,無論是包子還是文章,都是好的。”她一句話讓樸正歡怔了半晌,雨荷望見他的側臉,一時間臉色黯然,過了許久,樸正歡搖頭苦笑:“包子還可,但文章嘛,那就不用談了。”
雨荷突然道:“姑娘,你從中原來,聽說那裡廣開言路,就算寒生都能直上青雲,光宗耀祖?”
思楠點頭道:“不錯,西梁王打破門第之念,廣納寒士,實乃天下窮苦人的幸事。”
樸正歡岔開了話題,“姑娘不遠千里而來,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手?”
思楠道:“不知你外公在何處?”她來這裡找樸正歡,其實就是為了當年舊事,所有的一切都是從蕭布衣之口得知,可不清不楚,她想著若能聽這老人說一遍,或許還有什麼蛛絲馬跡。
樸正歡臉色黯然道:“他老人家……不久前過世了,”
思楠輕“啊”了聲,有些失落,見樸正歡傷心,只能安慰道:“還請你節哀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