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平居,“我現在,不知道應該叫你天涯,還是叫你符平居,抑或是,叫你裴侍郎?”
符平居眼中有了絲悵然,望向天空那璀璨的煙火,潔的明月,“不能留名青史,萬世傳誦,是何名姓重要嗎?”。
蕭布衣道:“或許對你來說,並不重要,可對斛律明月,對史大奈,對楊廣來說,可是三個相當的不同。”
符平居微皺眉頭,“史大奈……是誰?”
蕭布衣微笑道:“我只知道,他的娘在鐵汗國認識了個符平居,然後生下了史大奈。史大奈為了尋父來到東都,沒想到為了救我,卻中了符平居的一掌,差點送命。”
符平居眼中突然閃過絲惘然,只說了兩個字,“青絲……”他驀地收聲,飄逸之氣不減,可雙手上陡然青筋暴起。
蕭布衣不肯放過符平居的任何舉動,繼續道:“符平居,你唯一的女兒為你勞心,你風流後的兒子被你差點選斃,難道在你心中,這些人真的不足一哂嗎。”
符平居恢復從容,淡漠道:“你看這天上的朗月。”
蕭布衣詫異,抬頭望去,符平居離他不遠,很可能在他分散視線的時候,對他突然下手。他面對符平居的時候,從來不敢大意。可這一刻,他真的覺得,符平居暫時沒有出手的意思。
明月如昔,朗照世人,符平居道:“這明月不知照了多少個年頭,見了多少代的愚蠢。相對明月而言,親情、友情、甚至生命而言,都是不足一哂。”
他說的隱晦,蕭布衣卻已明白。
或許在場諸人,沒有人比他更明白符平居的意思,他兩世為人,混亂在千載的時空中,不時也有符平居的感嘅。所以他正色道:“我明白你的心思,可我不認同你的做法。千古興衰,你我不過是浪花一朵。可就算你我不過是朵浪花,也要做朵可以滋潤田地、花朵,救人性命的浪花,而不是想著去翻雲覆雨,勞民傷財。”
“不破不立,不經過一翻撕心裂肺的破繭,怎能重生?”裴矩道。
蕭布衣然一笑,“破繭重生為了更好,可你現在究竟做了什麼?”
裴矩目光灼灼,“或許你現在看我是破壞,但千年後呢?”
蕭布衣不等回答,楊善會已道:“天涯,你讓我失望。”
符平居笑笑,“你放心,我知道他在拖延時間,可要殺人,不用幾天幾夜。我現在看不出,他有什麼活命的希望。”
楊善會冷冷道:“我只知道,小心一輩子不多,狂妄一次就可能送命。我已完成我的任務,可我知道,你的任務極其繁重。你不應該看看明月,你更應該看看,追在眉睫的危機!”
不用楊善會提醒,眾人都已聽到,那發自遠山的吶喊,那震顫山嶽的蹄聲。這次沒有喇叭聲,或許兇猛如潮的攻勢,已不需喇叭聲助威,或許真正的猛攻,反倒在驚天中有種悲壯的孤寂!
煙花早就散去,可隨後,牛口群山的四面八方,已傳來征戰的氣息。
那是大兵壓境的氣息,腳步聲、蹄聲、嘶喊聲交織在一起。伊始,這種席捲天下的氣息,不過如同清幽的夢,轉瞬之間,已如風起海面的浪濤,在蕭布衣和符平居談話的時候,征伐氣息已如一把燒的通紅的開天闢地的戰斧,炙熱了山的壯闊,劃破了夜的沉凝,以迅雷之勢、無堅不摧的劈來。
戰事又起,就在牛口,極其突兀,就在煙花之後!
蕭布衣放出的煙花,卻是西梁軍進攻牛口河北軍的引子。
誰都不知道蕭布衣這時候會進攻,可想不到的進攻,才是最動人心魄的進攻。
煙花落寞飄零,可烽火盡燃洶湧!
戰事雖猛,可離他們還遠,坐忘峰的眾人感受著遠處的驚心動魄,卻身在另外的一個殺局中。
“我其實想見見你和楊善會。”蕭布衣道:“我知道你們不會放過我。”
裴矩道:“你何嘗會放過我們?”
“不錯,我也不會放過你們了。”蕭布衣冷漠道:“伊始的時候,我還想著招降你們,可我發現,那不過是痴心妄想。有時候,解決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符平居笑笑,“你實在自大。”
蕭布衣微笑道:“是嗎?”
符平居心中突然有了種不安,他不安是因為蕭布衣太冷靜,這個時候的蕭布衣,本來應該如同籠中困獸般,但蕭布衣表現的像個獵人。符平居清楚蕭布衣的武功,更知道他的武功一日千里,但他自信,還能殺得了蕭布衣。崑崙消隱,虯髯客被李玄霸牽制,道信絕對不在山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