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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江江面上煙波浩瀚,船來船往。從揚州的長江口附近,既可以順流東下出海,當然也可以逆流而上前往內地。出海的商船多半是帶著絲綢絹帛一類換取海外的稀罕之物。逆流前往內地的商船中,販鹽倒是佔了極大的比重。只是和馬邑張掖交易相同,販鹽也是要在官府許可下才能進行。私人販鹽,一石以上都要處死,長江口能販賣官鹽的大多都是極有背景計程車族豪門,汝南的袁家算得上一號。
袁嵐站在大船甲板上,舉目遠眺著江面。他們才從揚州駛出,逆流而上,經丹陽和歷陽向江夏江陵行進,在揚州這裡尋常的海鹽到了那裡,利潤十數倍,甚至數十倍的翻翻,實在算是少有的暴利買賣。當然就算士族大家,每過一段時間也要打點關卡官府,官商勾結,自古皆有。
袁嵐三艘大船上,裝載的滿是海鹽,由他來親自押運,可見他對這次買賣的看重,只是大船才出了揚州,不等揚帆的時候,前方早有官府的大船攔截。袁嵐微皺眉頭,讓水手停船,對方一人站在船頭,甲冑在身,朗聲道:“對面可是袁家的鹽船嗎?”
袁嵐船上施禮道:“對面可是虎賁郎王辯王大人嗎?”
王辯讓官船靠攏,不等搭上甲板,已經躍了過來,目光灼灼地望著袁嵐道:“袁先生,正是王辯。”
袁嵐疑惑道:“不知道虎賁郎何事攔截?這船早就經過王郡丞的批准放行,一路手續俱全,虎賁郎攔阻,似乎於理不合。”
王辯含笑道:“袁先生,在下並非是想攔截先生的船隻,而是想要搜尋悍匪巨盜而已。”
兩船早早地搭上甲板,眾兵士持槍拿刀地過來,袁嵐皺眉道:“什麼悍匪巨盜,難道虎賁郎以為我袁嵐勾結匪類不成?”
“絕非此意。”王辯抱拳道:“最近江都郡常有盜匪出沒,前幾日又發生揚州珠寶盜賊一事,王大人雖然拿了主犯,可根據供認,還有一干從犯出沒。王郡丞讓我加強江面的巡查,搜查來往的船隻,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袁先生明白事理,斷然不會讓我等為難的。”
袁嵐皺眉道:“萬事都要講求個規矩,就算搜查,也不能說搜就搜,當應有王郡丞頒發手諭才可。”
王辯右手一揚,一塊令牌赫然在手,王辯沉聲道:“這有王大人的手令在此,見令實在和見王大人無異。”
袁嵐看了令牌半晌,勉為其難道:“我這貨物都已經裝得妥當,都是海鹽,你們莫要損壞了,我不好整理。”
王辯不答,卻已經帶著兵衛在大船上搜查,海鹽一袋袋的堆積如山,王辯揮手道:“搬開來看。”
袁嵐閃身上前,有些惱怒道:“虎賁郎,你這是做什麼?”
王辯只是盯著袁嵐的表情,沉聲道:“我只怕匪類藏身這海鹽之中,是以讓兵士巡查,還請袁先生莫要讓我為難。”
“我覺得你是在讓我為難。”袁嵐怒道:“這貨物都是擺放的齊整,揚州城巡查了遍,如今搬開後,你可知道要多大人力才能重新裝好?
“若是沒有藏人,讓我搜下又有何妨?”王辯微笑道。
“可是這貨物?”袁嵐才要說什麼,王辯卻已經擺手道:“我既然讓人搬開,自然會讓人重新原封整理,袁先生多方阻撓,可是心中有鬼嗎?”
袁嵐雙眉一揚,“王辯,你記住今天所做的一切,我會向王郡丞如實反應。”
王辯心中好笑,暗道這就是義父的安排,我怕你何來。他帶的人不少,很快的將如山的海鹽散開,卻發現鹽還是鹽,沒有變成珠寶,不由大失所望。
“去搜船艙。”王辯再次下令,袁嵐只是冷笑,不再阻攔。船艙卻比貨物要容易搜尋得多了,王辯眉頭越皺越緊,等到各路手下都是迴轉搖頭的時候,王辯反而舒展了雙眉,微笑道:“多謝袁先生合作,看來匪類並沒有藏在這裡,那王某人打擾了。”
他倒是說走就走,官船分開,放行袁嵐的商船。袁嵐在船上跺腳罵娘,喊著讓王辯收拾貨物,王辯卻是早早地離開,去搜尋別的船隻。袁嵐只好讓一幫水手收拾貨物,一個少女盈盈走到了袁嵐的身邊,輕聲道:“爹,你莫要生氣了,他們比土匪還要兇呢。”
少女眼神明澈,面板水嫩光滑,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點羞意,卻是袁嵐的女兒袁巧兮。
袁嵐嘆息一口氣道:“這生意越來越是難做,巧兮呀,你……”
袁巧兮紅暈滿面,低頭道:“爹,我們既然到了揚州,聽說蕭公子也在揚州,你怎麼不去找他?”
袁嵐老狐狸一樣地笑,“你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