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在開玩笑,艾薩克。老天,看來他們說你說得沒錯。你從來都不開懷大笑,長這麼大你臉上就只露出過一次笑容。”
這回輪到牛頓面露不愉之色。他定定地看著自顧自大笑的雷恩,臉上一片木然,一言不發。雷恩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得罪了他,於是伸出一隻手拍在他肩上。“對不起,朋友,我一點兒冒犯你的意思都沒有。”
牛頓放鬆下來,退後一步,深鞠一躬。“我沒事。爵士,你的整個演講都讓我著迷,但是關於洞穴那部分讓我格外神魂顛倒。這可能是因為它和我腦中某種難以言表的東西有著聯絡。我不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無論如何,我都想多知道一點兒。”
雷恩疑惑地看著牛頓。兩人眼光相接,牛頓能感覺到雷恩正在試圖突破他的防線,想弄明白他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畢竟,這和他的本性大大相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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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節:春分(7)
“好吧,我的確知道點兒東西,不過很少。實際上,除了我那會兒說的,也沒有別的什麼了。那是二十五年以前,我年輕莽撞,滿腦子空想。我相信有空時我會回去進一步探索它。唉,可惜這不是我的命。而且,也許我說它說得太多了。”
牛頓盯著他,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不過謝爾頓的地下的確有洞穴,是不是?”
“沒錯。不過很可惜,它們仍靜靜地躺在那兒,無人勘探。”
“我明白。你把裡面的佈局畫下來了嗎?”
“非常遺憾,我沒有。”
“那你看到了什麼?”牛頓追問。
雷恩眉頭緊鎖,轉頭看向別處,在記憶深處努力搜尋著。“我記得那兒有兩個口。就像我那會兒說的,我讓工人圍著它們挖了一天。他們挖出了一個平頂,一條迴廊,我猜那是地道。我記得我讓兩個人提著燈籠下去了。沒錯,現在我都想起來了。他們去了很久很久。後來我們打算再派一個人去找他們,他們突然又回來了,衣衫襤褸,自怨自憐。”
牛頓挑起半邊眉毛。“發生什麼事了?”
“我不是特別清楚。他們自己也很困惑,滿口胡言亂語。我想方設法地從他們嘴裡挖出了一點情況。開口另外一端是某種迷宮。但是即使是這個,他們仍很困惑。一個人說那是天然的迴旋通道,另一個認為那是惡魔的傑作。當然,他們只是愚昧無知的工人,但是那時我找不到一個更有智慧的人。就像我剛剛所說的,不務正業,卻只研究些離題萬里的事,看上去實在很傻。我們最終發現,洞穴裡的天然通道有些通往東南方的哈特福德學院,有些則通往正南方牛津大學圖書館地下的一片場地。我憑經驗得知,哈特福德學院的地下室延伸甚遠,還有著通往謝爾頓劇院的一些通道。要把它們聯結起來只是舉手之勞,我想我做這些都是為了滿足我的好奇心,並且尊重指引我方向的神祇。你明白嗎?”
牛頓似乎正神遊萬里。雷恩停住了話頭,牛頓仍盯著他一言不發。雷恩咳嗽了一聲,牛頓這才回過神來。
“對不起,爵士,”他嘟噥道,“我被你的話吸引了。沒錯,我很明白,我們必須滿足指引我們方向的神祇,否則我們就只有枯萎死去。”
“非常正確。”
牛頓再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兩人之間頓時出現了一種令人不安的沉寂。一種感覺突如其來地襲向雷恩,在某種程度上,牛頓似乎已經不在那裡了,他擺脫不了這個想法。這體驗讓人驚惶,他不想任其肆虐。
“嗯,艾薩克,如果你想知道的就是這些……”他說,他的意思十分清楚。
但牛頓仍然魂不附體。又過了一會兒他才猛然想起自己身在何處。他的背突然僵硬地挺直了,向雷恩投去銳利的一眼。“非常感謝,”他說,此刻他的聲音尖銳刺耳。之前的焦慮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那股超俗之氣也像它出現時一般迅速地褪去。“非常感謝,再見,克里斯多佛爵士。”然後他再次鞠躬,轉過身,抓住門把手開門離去。
地方新聞剛剛開始,刑偵探長門羅正在接受記者採訪。“我們先看看這個吧。”菲利普說,他拿起遙控器調高了聲音。
“那麼,刑偵探長先生,”記者說,“你確定這是第二起案件?”
門羅迅速地清了清喉嚨,看向記者,而不是看向鏡頭。“今天早上,一個年輕女人的屍體在查威爾河靠近市中心的一段支流上被發現。”
“這起謀殺和昨天晚上發現的第一起案件有何相似之處嗎?”
“它們的確有某些共同特點。”門羅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