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部分(1 / 4)

小說:胡雪巖 作者:溫暖寒冬

有沉重的壓力,一隻肩上是與阿珠偕老的盟約,想到在船上跪在她面前求婚所許下的諾言,一隻肩膀上是胡雪巖的情分,想到他提攜愛護,待自己嫡親的子弟,亦不過如此,自己何能去找這種一沾上便擺不開的麻煩,以致耗神廢業,辜負了他的期望?

這樣一轉念,他的心腸便又硬了。對阿七的神情,視如不見,走出巷,招手喊過一頂小轎來,同時早就拈了塊只多不少的碎銀子在手裡,等轎子抬到,他把碎銀子遞了過去,交代了阿七的住處,使往旁邊一站,意思是等她上轎。

『小和尚!』阿七這樣喊了一聲,欲言又止,只拿憂鬱而惶惑的眼色看著他。

『你回去吧!』陳世龍覺得要有句話,哪怕是敷衍的話,也得說一句,才能叫她上轎,因而順口又說∶『有空我來看你!』

阿七點點頭,臉上有著感激的意味,移步從放倒的轎槓上跨了進去,回身倒退著進轎時,又是深深地一瞥,為陳世龍留下來無數幽怨。

這時太陽已經很高了,十月小陽春,陽光明亮,照得人有些目,陳世龍覺得有些暈淘淘,信步踏進一爿小茶店,洗臉喝茶點心,靜靜坐了一會,腦子才算完全清醒。想想這天該做的事,第一件就是到阿虎靈前一拜,同時把胡雪巖的話交代了鬱四。

於是他取錢託茶博士辦來一份素燭清香,往北門鬱四的老家走了去。進門就淌眼淚,一路淌到靈前,焚燭上香,拜罷起身,只見阿蘭頭上簪一朵白花,手扶在一個小丫頭的肩上,嫋嫋婷婷地走了出來。

一見了面少不得又是『流淚眼觀流眼淚』,阿蘭姐一面抹眼淚,一面為陳世龍說阿虎得病的經過。接著又說她父親晚年喪子,家門如何不幸,然後再談阿七,指她不安於室,又說阿七日夜吵著要進鬱家的門,不但進門,還要做阿虎嫂的婆婆,要給她磕頭。

『小和尚,你想想看!這是做不做得到的事情?』阿蘭姐說,『明曉得做不列,天天又哭又鬧,她打的是什麼主意?還不是一想就明白!所以大家都勸爹,放她走路算了,這件事提來鴨屎臭,你見了我爹,不必說起。免得他老人家心裡不舒服。』

照她說來,是阿七不對。不過陳世龍也不盡相信她的話,只覺得事不關己。不必多問,所以點點頭說∶『我曉得了。四叔是不是在茶店裡?』

『是啊!』阿蘭說,『你昨天叫人送了胡老闆的禮來,他才曉得你回來了。一早就要到碧浪春去等你。你就到那裡去看他吧!』

到了碧浪春,只見鬱四仍舊坐在馬頭桌子上,人瘦了不少。陳世龍叫過一聲∶『四叔』,相顧黯然。

『你昨天到的?』鬱四有氣沒力地說。

『是的。昨天下半天到的。』

說了這一句話,陳世龍忽然轉到一個念頭,在『家門』裡,他的『前人』

跟鬱四是『同參』,師父一死,鬱四就算嫡親的長輩,為了阿七不準自己上

門,並不是不照應自己,起碼胡雪巖這條路子就是從這位長輩身上來的,『家門』裡講究飲水思源,『引見』之恩不可忘。照此說來,昨天一到,應該先去看他,自己是走錯了一步,尤其這天早晨,阿七又來密訪,『光棍心多,麻布筋多』,如果鬱四把這兩件事擺在一起想一想,搞出什麼誤會來,那就『跳到黃河洗不清』了!所以正好趁此刻先作一個不著痕跡的解釋。

於是他說∶『四叔!昨天一到,我就先要給你老人家來請安的,哪曉得一到了老丈人那裡,硬給他們留住了。』

這段話有兩層用意,一是解釋他所以昨天一到未去看鬱四的原因,二是表示他已經定了親,決不會再跟阿七攪七念三。然而鬱四卻有些莫名其妙,『你說啥?』他問『啥個老丈人?你幾時定的親,怎麼我不曉得?』

『湖州還沒有人曉得,是這趟胡先生作主替我定下的。』

『噢!』鬱四顯然自這喜訊中,受到了鼓舞,失神的雙眼,有了閃閃的亮光,『好極!是哪一家的姑娘?』

『這話說來很長,也很有趣,四叔萬萬想不到的。』陳世龍先宕開一句∶『 胡先生還有他自己的事情,要我跟四叔談。』

這話鬱四明白,自然是頭寸上的事,於是他站起身來說∶『這裡人來人往,靜不下來。走,到聚成去!』

聚成錢莊中,特為給鬱四預備了一個房間,他有許多衙門裡的公事,都在這裡處理。這天卻是清閒無事,陳世龍從容細談,先把胡雪巖在上海、杭州的情形,大致說了一遍,最後談到他頭寸的話。鬱四跟胡雪巖是有約定的,阜康代為放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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