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個辦法。生米已經煮成熟飯,說不算也不行,那就只有一條路好走。
對這一重姻緣,一直優柔寡斷、訪煌遊移、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胡雪巖,恢復了他的明快果斷的性格,『妙珠!』他用毫不含糊的語氣說∶『這些東西你自己先收起來,有機會我替你做點「小貨」,是你的私房,我決不來動你,至於丟你一個人在這裡,我也不放心,你等我明天一走,就收拾收拾行李,我再來接你,我想把你擺在上海。』
到底有了個明確的了斷!轉彎抹角,終於逼出了他心裡的話,妙珠大為
欣慰。但是,他還有個芙蓉在那裡,又將作何處置?
『此刻在蘇州的「那一個」呢?』
『你是說芙蓉?』胡雪巖毫不遲疑地答道∶『我拿她擺在湖州。』
這就很容易明白了,他預備立三個『門口』,除了杭州在老家,上海、湖州各一處。上海是繁華之地,而且要做生意,就礙常住上海,比較上以自己的處境最優越。
妙珠苦心設計,做作得太久,這時候再也不願掩飾她的真情,收好她的首飾箱往床裡枕頭邊一放,隨即便貼住他的身子坐下,兩手環抱,抱住他的上半身,將臉偎依在他肩頭,深深地吸著氣,顯得極其滿足恬適似地。
三十第二天一早便有人敲門,妙珠驚醒了問道∶『是不是阿金?做啥?』
『是我。』阿金高聲相答∶『古老爺來了。說有要緊事情,要跟胡老爺說。』
於是妙珠推醒胡雪巖說知究竟。他披衣起床,開出門來,古應春歉然說道∶『對不起!吵醒了你們的好夢。有個訊息,非馬上來告訴你不可。』
胡雪巖睡意猶在,定定神問道∶『什麼訊息?不見得是好事吧?來,來,進來坐了談。』
『不必!我直截了當說吧!五哥派了專人送信來,上海洋商那裡,事情怕有變化,龐二那裡的檔手出了花樣┅┅』
『是那個性朱的嗎?』胡雪巖打斷他的話問。
『是的。就是那個外號「豬八戒」的朱觀宗。』
『這個人我早已看出他難弄。』胡雪巖搖搖頭,『你說,他出了什麼花樣?』
『五哥派來的那個人很能幹,講得很詳細。是這麼一回事┅┅』
原來『豬八戒』野心勃勃,想借龐二的實力,在上海夷場上做江浙絲幫的頭腦,因而對胡雪巖表面上『看東家的面子』,不能不敷衍,暗地裡卻是處心積慮要打倒胡雪巖。
自從古應春跟洋商的生意談成功,由於事先有龐二的關照,豬八戒不能不跟著一起走。壞在胡雪巖不在上海,一時不能簽約,而古應春又到了同裡,造成可乘之隙。據尤五打聽來的訊息,豬八戒預備出賣胡雪巖,他已跟洋商接過頭,勸洋商以他為交涉的對手,他也願意訂約保證,以後三年的絲,都歸此洋商收買,而眼前的貨色則願以低於胡雪巖的價格,賣給洋商。
『這傢伙是跟洋商這麼說∶你不必擔心殺了價,胡某人不肯賣給你!你不知道他在實力,我知道,他是空架子,資本都是別處地方挪來的,本錢擱熬在那裡,還要吃拆息,這把算盤怎麼打得通?不要說殺了價,他還有錢可賺,就是沒有錢賺,只要能保本,他已經求之不得。再說,新絲一上市,陳絲一定跌價,更賣不掉。』古應春越說越氣,聲音提得很高,象吵架似地∶『你看,這個忘八蛋的豬八戒,是不是漢奸?』
『你不必生氣。我自有治漢奸的法子。』胡雪巖好整以暇地喊道,『妙珠∶你叫阿金先弄些點心來給古老爺呢。』
『不必,不必!我吃不下,氣都氣飽了。小爺叔,』古應春說,『我看只有一個法子,一面你或者請劉三爺,趕到南潯去一趟,請龐二出來說話,一面我趕回上海,聯絡散戶對付豬八戒。』
『龐二是孫悟空,治豬八戒倒是一帖藥。不過,還沒有到要搬請齊天大聖出來的時候。』胡雪巖又說∶『至於聯絡散戶對付豬八戒,打狗要看主人面,龐二面上不好交代,』
『小爺叔!』古應春真的有點著急,『你處處請交情,愛面子,你不想想人家跟你不講交情,不講面子,』
胡雪巖想了想,笑了,『我已經有了法子。』他說,『豬八戒識相的,我們善罷干休,他如果不識相,那就真正是「豬八戒照鏡子」,我要搞得他「裡外不是人」。』
『好啊!小爺叔,你說!』
『不忙,不忙,先坐下來。』
等胡雪巖拖他進了『新房』,妙珠已經草草妝成,一夜之隔,身分不同,古應春笑嘻嘻地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