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如此。』意思是不認他作朋友。如今派人上門來提存,自是不懷好意,不過何以要提又不提了,其中是何蹊蹺,費人猜疑。
等將存摺接到手,姓毛的說道∶『你害我輸了東道!』
『輸了東道?』宓本常問道∶『毛先生你同哪位賭東道?賭點啥?』
『自然是同張兆馥┅┅』
姓毛的說,這天上午他與張兆馥在城隍廟西園吃茶,聽說阜康擠兌,張兆馥說情勢可危,姓毛的認為阜康是金字招牌,可保無虞。張兆馥便說阜康在滙豐銀行的存款,只怕不足十萬,不信的話,可以去試一試,如果阜康能開出滙豐銀行十萬兩的支票,他在長三堂子輸一桌花酒,否則便是姓毛的作東。
糟糕到極點了!宓本常心想,晚上這一桌花酒吃下來,明天十里夷場上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傳說∶阜康在滙豐銀行的存款,只得五萬銀子。
果然出現這樣的情況,後果不堪設想,非力挽狂瀾不可。宓本常左思右想,反覆盤算,終於想到了一條路子,將上海道衙門應繳的協餉先去提了來,存在滙豐,作為阜康的頭寸,明天有人來兌現提存,一律開滙豐的支票。
宓本常每回到上海道衙門去催款或打聽訊息,都找他的一個姓朱的同鄉。這次一見面,姓朱的便問∶『你怎麼有工夫到這裡來?』
宓本常愕然∶『為什麼我沒有工夫?』他反問一句。
『聽說阜康擠兌。』姓朱的說∶『你不應該在店裡照料嗎?』
宓本常一驚,擠兌的訊息已傳到上海道衙門,催款的話就難說,但他的機變很快,心想正好用這件事來作藉口,『擠兌是說得過分了,不過提存的人比平常多,是真的,這都是十月二十一的一道上諭,沿江戒嚴,大家要逃難的緣故。阜康的頭寸充足,儘管來提,不要緊。』他緊接著又說∶『不過,胡大先生臨走交代,要預備一筆款子,墊還洋款,如今這筆款子沒有辦法如數預備了,要請你老兄同邵大人說一說,收到多少先撥過來,看差多少,我好籌劃。』
『好!』姓朱的毫不遲疑地說∶『你來得巧,我們東家剛到,我先替你去說。』
宓本常滿心歡喜,而且不免得意,自覺想出來的這一招很高明,哪知姓朱的很快地就回來了,臉上卻有狐疑的神氣。
『你請放心回去好了,這筆洋款初十到期,由這裡直接撥付,阜康一文錢都不必墊。』
宓本常一聽變色,雖只是一瞬間的事,姓朱的已看在眼裡,越加重了他的疑心,『老宓,我倒問你句話,我們東家怪我,怎麼不想一想,阜康現在擠兌,官款撥了過去,替你們填餡子,將來怎麼交公帳。』他問,『你是不是有這樣的打算?』
宓本常哪裡肯承認!連連搖手∶『沒有這話,沒有這話!』
『真的?』
『當然真的,「我怎麼會騙你。』
『我想想你也不會騙我,不然,你等於叫我來「掮木梢」,就不象朋友
了。『
這話在宓本常是刺心的,惟有賠著笑道謝,告辭出來,腳步都軟了,彷彿阜康是油鍋火山等著他去跳似的。
回到阜康,他是從『灶披間』的後面進去的,大門外人聲鼎沸,聞之心驚,進門未幾,有個姓杜的夥計攔住他說∶『宓先生,你不要到前面去!』
『為啥?』
『剛才來了兩個大戶,一個要提二十五萬、一個要提十八萬,我說上海的頭寸,這年把沒有松過,我們檔手調頭寸去了,他說明天再來,你一露面,我這話就不靈了。』
山窮水盡的窗本常真有柳暗花明之樂,心想說老實話也是個搪塞法子,這姓社的人很能幹,站櫃檯的夥計,以他為首,千斤重擔他挑得動,不如就讓他來挑一挑。
於是他想了一下說∶『不錯!你就用這話來應付,你說請他們放心,我們光是絲就值幾百萬銀子,大家犯不著來擠兌。』
『我懂。』杜夥計說∶『不過今天過去了,明天要有交代。』
『那兩個大戶明天再來,你說我親自到寧波去提現款,要五天工夫。』
宓本常又說∶『我真的要到寧波去一趟,現在就動身。』
『要吃中飯了,吃了飯再走。』
『哪裡還吃得下飯。』宓本常拍拍他的肩,『這裡重重託你。等這個風潮過去了,我要在大先生面前好好保薦你。』
哪知道午後上門的客戶更多了,大戶也不比上午的兩個好說話,人潮洶湧,群情憤慨,眼看要出事故,巡捕房派來的那個『三道頭』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