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廠多了,大家都喜歡洋機絲織的料子,土法做絲,根本就沒人要;只看布好了,洋布又細又白又薄,到夏天哪個不想弄件洋布衫穿?毛藍布只有鄉下人穿,再過幾年鄉下人都不穿了。』『這不可以一概而論的。』『為啥不可以,事情是一樣的。』七姑奶奶接著又說∶『從井救人看自己犯得著、犯不著是一樁事;值得不值得救,又是一樁事。如果鮮龍活跳一個人,掉在井裡淹死了,自然可惜;倘或是個骨瘦如柴的癆病鬼,就救了起來,也沒有幾年好活,老實說,救不救是一樣的,現在土法做絲,就好比是個去日無多的癆病鬼。』她這個譬方,似乎也有點道理,胡雪巖心想,光跟她講理,沒有用處,只說自己的難處好了。
『七姐,實在是做人不能「兩面三刀」,「又做師孃又做鬼」。你說,如果我胡某人是這樣一個人,身家一定保不住。』七姑奶奶駁不倒他∶心裡七上八下轉著念頭,突然靈機一動,便即問道∶『小爺叔,照你剛才的話,你不是不想做新式繅絲廠,是有牽制,不能做,是不是?』
『是的。』
『那麼牽制沒有了,你就能做,是不是。』
『也可以這麼說。』
『那好,我有一個法子,包你沒有牽制。』
『你倒說說看。』
『很容易,小爺叔,你不要出面好了。』
『是┅┅』胡雪巖問∶『是暗底下做老闆?』
『對!』
胡雪巖心有點動了,但茲事體大,必須好好想一想,見此光景,七姑奶奶知道事情有轉機了,松不得勁,當即又想了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