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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瑞蔭辦事也很周到,將老牛喚了來說道∶『你最好把何書辦約出來,大家當面鑼、對面鼓說明白。怕的萬一出了什麼差錯,徐老爺對袁老爺也有個交代。』『是。』
老牛便去約好何書辦,在一家飯館見面。部中胥吏的身份甚低,儘管衣著比紈絝子弟還講究,但見了張瑞蔭稱『大少爺』,對徐世昌叫『徐老爺』,站著說話,執禮甚恭。
等把銀票遞了過去,何書辦接到手中,擺在桌上,然後請個安說∶『跟大少爺、徐老爺回,事情呢?一舉手之勞,不過要經十三道關口,一關過不去就不成。銀票我暫時收著,也不會去兌,等事情辦妥了再說。』『是的,你多費心。』張瑞蔭問∶『徐老爺應該怎麼回覆袁老爺?』
『請徐老爺告訴袁老爺,說當初捐中書的名字不假,只為將門之後,投效戎行,所以改名「世凱」。只要北洋這麼諮復吏部,一準改名,袁老爺的同知就升定了。』這個訣竅說穿了不稀奇,但如果不是在吏部打通了關節,一改名字就可能會把整個前程斷送掉,因為要刁難的話,隨便找個理由就可以折磨個一年半載,及至一關透過,又有另一關,非把錢花夠了數,不能領一張俗稱為『部照「的任官』文憑『,而在更名未確定以前,不能分發,不能赴任,只有閒等,先就是一大損失。所以考試發榜,吏部銓選,如果姓名弄錯,往往情甘委屈,將錯就錯,象袁世凱這樣順利的假』更名『,實在很少。
即令如此,公文往返,也得半年工夫。其時局勢又已有變化,李鴻章的回任已經定局了——從張樹聲父子無意間得罪了張佩綸以後,李鴻章發覺張樹聲對北洋有『久假不歸』之勢,便利用時機,極力拉攏張佩綸,走李鴻藻的路子,搞出來一個與張樹聲各回本任的結果,但李鴻章母喪尚不滿一年,而朝鮮的內亂已經平定,不必再動用武力,就沒有『墨�從軍』而且『奪情』的理由,好在洋務上棘手之事甚多,以需要李鴻章與各國公使折衝的藉口,將李鴻章留了下來,等待適當的時機再頒回任之諭。
當李鴻章自合肥老家入京時,在上海住了好些日子,對左宗棠打算驅逐李鴻章勢力出兩江的情形,印象深刻。同時,對洋務、軍務的見解,大相徑庭,象中國與法國在越南的糾紛,李鴻章認為『彼欲難饜,我餉難支』,應該和平了結,決不可用武,而左宗棠主張支援助越拒法的『黑旗軍「劉永福,不但以軍火接濟雲貴總督岑毓英轉以援劉,而且正式致書總理衙門,認為』主戰主和,不難一言而決『,目前的情勢,』不但泰西諸邦多以法為不然;逆料其與中國不協,必致事無結束,悔不可追『,就是法國亦何嘗不顧慮,真要與中國開戰,危險甚大,不過勢成騎虎,不能不虛張聲勢,如果中國動搖,適中其計。他說他』默察時局,惟主戰於正義有合,而於時勢攸宜,即中外人情亦無不順『就因為他一直有這種論調,所以朝廷特派李鴻章前赴廣東督辦越南事宜;這是一個名義,實際上李鴻章並不必赴廣東,在上海、在天津,都可以跟法國公使寶海和談。但如左宗棠不斷鼓吹武力干預,到最後恐終不免要到廣東去指揮對法戰事,那一來只怕非身敗名裂不可。
當然,總署亦很持重,不會輕信左宗棠的『正義』說,只是李鴻章跟寶海的交涉,因此而愈感困難。
對法如此,對英亦常使李鴻章傷腦筋。英商的海洋電報線希望由吳淞接一條旱線到上海,左宗棠堅持不許;英商希望減輕繭捐,左宗棠亦表反對。而最使李鴻章為難的是,左宗棠倡議洋藥土煙加厘一事。
『洋藥土煙』皆指鴉片,『加厘』便是加『通行稅』。左宗棠認為鴉片流毒無窮,主張寓禁於征,奉旨允准後,會同李鴻章與英國公使威妥瑪交涉。
威妥瑪提出洋藥進口增加稅,行銷內地在各關卡所徵厘捐不增加;左宗棠也同意了,但每箱的進口稅,中國要一百五十兩;英國只願繳八十兩。相差太巨,一直沒有成議。
以後左宗棠外放,交涉由李鴻章接辦,而威妥瑪奉調回國,希望此一交涉能如英國的條件談成功,增添他回國以後的面子,李鴻章有心幫忙,卻以左宗棠的不肯妥協,以江督的地位表示反對,搞得事成僵局。
但在事業上最大的衝突是,李鴻章原主『海防』,而張佩綸有個專設『水師衙門』創辦新式海軍之議,大為李鴻章所欣賞。但左宗棠一到兩江,巡閱過海口及長江以後,改變了他原來『陸防』的主張,特意將水師出身的彭玉麟請了來,商量造新式兵艦,而且已經開始在辦了。左宗棠首創福建船政,對此道不能說他是外行;因此可以預見的是,將來創辦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