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學習會,李祖德發表過批判詞之後我發現有一道目光緊緊盯著我,是俞峰華。我不解。在心裡琢磨他看我的意圖,後來就散會了。趁混亂之際我湊到俞峰華跟前問他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他說我看你像是要發言的樣子,很擔心,千萬不要多說話呀,咱倆的刑期都剩下不多了,這期間萬萬不要生出事端。他的話使我心頭一熱,朝他點點頭。他又說你等著瞧,這事並沒完。事情果然就沒完。晚點名時佟隊長在全隊面前點了高雲純的名。說到這一點須說明一下:管教幹部一般不參加犯人的學習會,各組的學習發言由學習組長或指定的犯人做記錄,會後將記錄呈送給管教幹部過目。高雲純發言和李祖德批判時我看見張克楠在記錄,卻沒料到當晚他就彙報給了管教幹部,也稱得上雷厲風行了。最後佟管教宣佈責成高雲純寫出深刻檢查,如何處理視檢查情況而定。
一根繩——
乍一聽沒準會以為由一根繩子生髮出來的某件事。不是的,一根繩不是一根真繩子,而是一個地名。再確切說是一道半人高半里長的石頭牆。位置在我們勞改營和婦女營中間。我樂嶺一帶有許多叫人莫名其妙的怪地名,什麼鳳凰頭、風箱溝、火盆地。就說這一根繩,完全可以叫個與地貌實物相符的名稱,比如一堵牆、一道嶺之類,可不,當初起名字的人就要不著邊際地叫個一根繩。在田裡勞動望見遠處的一根繩有一種眺望長城的感覺,這感覺又會在心裡派生出另一種蒼涼滋味兒。不管怎麼說一根繩是我們犯人嚮往的好地方,那裡是我們的休息地。晴天時騎上牆頭曬太陽,大風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