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可對師叔這般無禮!”蕭漸漓對弄影喝道,同時一臉的惱怒之色。
“我,我討厭他,他昨日把你傷成那個樣子——”弄影望著蕭漸漓,只覺委屈萬分,她昨日一翻驚險,死裡逃生,就好似在外邊受了欺負的孩子,回到家裡總希望能得到父母的安撫一樣,多少希望蕭漸漓能軟語相慰,不想這一日來他始終面若冰霜,現這老和尚左一個妖女右一個妖女的詆譭她,他不相幫也就罷了,竟還對她惡言相向——她竟越想越是委屈,眼淚竟開始在眶裡打起了轉來。
蕭漸漓愣了一下,他不想弄影之所以生盡空的氣,竟主要還是因為自己昨日所受的那三掌,胸口微微一熱,不禁伸手想去觸控她髮鬢,只是手抬到半空,終於換了方向,只是將落在她肩頭的一小片花瓣輕輕撣去,低聲道“你難道沒有看出師叔其實是在幫我麼。”
弄影瞪大了雙目,不解的看著蕭漸漓。
“他若不打我那三掌,不曉得其他人會車輪戰到什麼時候,他只有把我打成重傷的樣子,其他門派掌門才不好意思上前與我比拼,師叔那三掌,看似兇猛,其實都是避開了要害的,否則我今日哪能動彈。”蕭漸漓娓娓解釋道。只是他也沒有想到,摩珂羅依然不會放過他,如不是若衡及時趕到,那後面的事情就很難料了。
弄影聽罷,不禁‘啊’了一聲,面上隱隱一躁,她是不願意承認自己想問題不夠深遠的,於是便開始想要岔開話題,吭了一聲,便侃侃道“是啊,你師叔處處都是為你好,所以更巴不得我死掉。想當初琯琯的師叔那也是真好呀,竟然敢威脅老身,話說你們都有好師叔,就我沒有。我師父自己死那麼早也就算了,也不給我留下幾個師叔來,你說怎麼有這樣子不負責任的師父呢。”
蕭漸漓跟杜若衡早已是熟悉弄影這些小心思的,也知道不能接她話題,否則不曉得會引申出什麼來,索性不予理會,就這般走了一里路,前方出現一個三岔路口。
一條向前,一條折向南邊。
但見蕭漸漓與杜若衡在此停下了腳步,杜若衡將背後負著的枯木龍吟取下遞與蕭漸漓。口中道“漸漓,那我就先回去了,代我向盡融長老問好,唔,鄢莊主。”他將目光轉向弄影,看了片刻,想說什麼,又終於止住,只淡淡一笑道“後會有期。”
說罷,轉過身子,頭也不回的向南而去了。
杜若衡向來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弄影是知道的,只是仍沒料到走得這般突然。他昨日與蕭漸漓聯手,救了自己一次,自己卻連個謝字都未曾說,心中頗感過意不去,只愣愣的望著杜若衡離去的方向。發了半晌的呆。
“看夠了麼,看夠了就走。” 蕭漸漓聲音還是很平靜,但是語氣已經不那麼友好。
弄影覺得此人從昨日帕西出現以後,就一直對自己顏色不善,想來自己確實給他添了不少麻煩。當下也不敢再說什麼,只哼了一聲,便拔足就走。
兩人默默無語又走了數里,此時已近山腳,綠蔭濃密,風吹在身上也再無寒意。
小路蜿蜿蜒蜒,眼前出現一片竹林,遠遠的可以看到一條白練般的大河,穿過竹林,前方就是堤岸,一棟兩層的小樓隱藏的竹叢之中,一個隨風飄揚的幌子斜斜挑了,出來懸在土路上方,上面大大的寫了一個酒字。
走到那幌子下方,便是小樓的四扇開的木門,門邊上掛著個牌匾,但見四個字‘映雪客棧’。
弄影終於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指著客棧的大門道“他們捉我上來的時候,馬就是留在了這裡的。”
說罷,也不等蕭漸漓答話,自己已一腳跨過門檻,向櫃檯走去。
話說此間掌櫃兩日前是見過弄影的,對這個裝在籠子裡的小姑娘印象頗深,見她進來,已經急忙迎上,口裡高聲說道“哎呀姑娘來了,在下一直在等姑娘呢。”
說完,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包裹遞給弄影。
弄影一邊接過包裹,一邊問道“我的馬呢。”
“在這包裹裡。”掌櫃的小聲答道。
“什麼?”弄影吃了一驚,開啟包裹,裡面一根降魔杵,一錠銀子,一封信。
弄影拆開信,但見裡面歪歪扭扭寫了幾行字,大意是留在客棧裡看守夜獅的那個小比丘尼在給夜獅喂草的時候,突然被夜獅踹到,然後夜獅掙脫了繩索跑走了,在此表示歉意,奉上身上所有財物紋銀五兩,留下金剛降魔杵為證,署名是帕西。
弄影捧著這無量銀子跟這柄金剛杵,欲哭無淚道“我就說那幾個番僧不是好人,五兩銀子就想騙走我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