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茗山莊的花語,是他們莊子的一項不傳秘笈,幾片花瓣,暗藏千言萬語,寒劍看罷,啊了一聲,然後呆呆看了一眼弄影,又呆呆看了一眼蕭漸漓,過了一小會,方吶吶道“我是糊塗了,蕭公子勿要動怒,我這就去把姐姐們的迷藥解了!”
說罷,趕緊轉身掉頭又走了回去。
鄢弄影的那番話蕭漸漓聽了自然是極不好受的,只是這事他辯無可辯,只得不辯,此刻他看著弄影眼裡閃爍著飄忽的神色,便曉得她方才那番話,絕對不是僅僅為了讓他不好受的。
他還真害怕她脾氣上來,不曉得會做出什麼事來,念及此處,他突然上前一步,一手鉗制住弄影腰肢,一手在弄影衣襟裡一探。
他曾在她身邊相伴多時,曉得她那些行走江湖必備的亂七八糟東西藏在哪裡,於是手這麼一探,便將弄影懷裡裝著各種毒藥迷藥的小包裹取了出來。
“你一個小孩子家,身上總帶著這些東西,極是危險,還是我替你拿著的好。” 蕭漸漓嘴角一彎,極難得笑了一下。
鄢弄影氣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望著蕭漸漓大口大口的喘氣。
萬幸的是,那鎮魂令,他還未曾拿去。
“好,既然這地方我來不得,那我走就是了。”她過了好一會,終於能怒氣沖天的說出話來。
“別走前門,我們從花園出去。”蕭漸漓伸手去握住弄影胳膊,他不想被靜香樓的人發現,來的時候便是越牆而入。
弄影哼了一聲,甩開了蕭漸漓的手,略一躊躇, 便轉身向花園方向走去。
此刻明月藏入厚厚雲層之中,靜香樓除了前廳依舊燈火輝煌外,其餘地方都沉浸於黑暗之中。只是這地方素來是夜深人不靜的,各種聲響斷斷續續從各個房間傳出,這本是對蕭漸漓來說再平常不過的聲音,此刻他竟覺得如此不堪入耳。於是更加急著想帶弄影離開此地,只是弄影偏生步伐遲滯,整整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他二人方遠離了那些香舍,繞過一扇隱於假山之後的月門,踏入一條芳草叢生的小徑。
蕭漸漓見弄影走路比平常慢了許多,不禁心生擔憂,於是停了腳步,悄聲問道“你腳上可是受傷了麼。”
說罷,便在弄影身前蹲下了身子。想去檢視弄影的腳踝。
弄影嚇得跳了起來,又連忙後退了兩步,急忙擺手道“我好得很,我是見這園子佈局精美,巧奪天工。忍不住想好好觀摩一番罷了。”
“這裡到處都黑乎乎的你能看得清什麼麼?”蕭漸漓站起了身子,雙目幽幽的審視著弄影。一絲不易覺察的難過在他眼底一閃而過,她怎麼會這般避他如避蛇蠍呢。
“正是看不清,那更要慢慢走才對,話說黑乎乎的看不清,蕭公子都能穿梭自如,可見是熟門熟路了。”弄影由衷的讚歎了一聲,接著邊走邊感慨道“這時要來顆夜明珠什麼的照照路就好走多了,話說令令姑娘頭上那根金雀釵上鑲的夜明珠,個頭之大,在下生平僅見,想必值不少銀子罷。”
蕭漸漓深知若與她做那口舌上的糾纏那勢必會越說越錯。便一直隱忍著默不作聲由她冷嘲熱諷,待聞她提及什麼夜明珠,想了半天,終回想起來,於是忍不住開口辯道“那不過一位南洋來的珠寶商託我辦事。在酒席上贈送與我,那令令,那令令正好看到,喜愛至極,我便隨手給了她,這不過是左手進右手出的事情,並不是我有心為之,你若不說,我都想不起此事了。”
鄢弄影壓根不在乎蕭漸漓是有心討好還是隨意揮霍,她心中厭惡,只嗤鼻一笑,突然想起了什麼,笑容漸漸斂住。
但見她向前緩緩走著,邊低聲道“小時候莊子裡來了個貨郎,他有一根銀釵,雕的芙蓉花,我不曉得怎麼就看上了,雖然那時我還用不著,可是就是喜歡,於是就纏著師父要,可是他說買來也是浪費,等我大了給我買,”弄影聲音微哽,她師父卻沒有等到她長大便撒手人寰,“他怎麼也不給我買,於是我有時會想,他一定是不喜歡我的,我是他的徒弟,可是卻連——”她原想說連一個煙花女子都不如,可是又覺得這話在這靜香樓的地盤當著一個青樓常客的面說出,會有矯情之嫌,於是話到嘴邊,又噎了回去。
蕭漸漓哪裡不曉得她要說什麼,一時說不出是心急還是心疼,情急之下,竟執起了弄影冰涼柔軟的手掌,焦聲道“他莊子都託付給了你,怎麼會不喜歡你,喜不喜歡一個人,又哪裡是錢財寶物可以衡量的,你何苦這般作踐自己去跟這裡的姑娘相比,你明知我為了你命都可以不在乎,你又何苦要這般作踐我。”
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