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分別多日,不想卻會在這種地方重遇。
“不好意思,在下認錯人了。”弄影手一回縮,便想溜走。
她此刻對蕭漸漓是又痛恨又厭惡,若在往日,必定是要狠加指責並嘲諷一番不可的,但是此刻鎮魂令在身,她實在不願意多生枝節,只想快些溜走,因此心中存著一絲僥倖,但願這蕭漸漓不過是恰巧來靜香樓買歡,然後兩人不過是恰巧遇上,然後蕭漸漓又恰巧沒有認出她來。
只是手抽了半天沒有能抽出來,心下曉得自己應該是被識破了,當下嘿嘿一笑道“原來是永寧府的蕭公子呀,真是巧得很啊,唔,想必公子佳人有約,我就不打擾了,就此別過。在下先行告辭,告辭,告辭啊!”
她告了半天,手依然未能抽出,於是到了後面,竟有些急了。
一陣風吹來,頭頂的燈籠隨風來回搖擺,在兩人面上投下搖曳不定的陰影。
蕭漸漓卻也不說話,只是皺著眉打量了一下她,然後抬起另一隻手,伸向弄影面龐,輕輕一揭,將她貼在唇上的鬍鬚揭了下來。
弄影一直提防著蕭漸漓會如何搶走她的鎮魂令,卻沒想到他冷不丁竟撕去了自己的偽裝,於是她難免被嚇了一跳,惱怒之下,正待發作,卻聽蕭漸漓很不高興的說道:“你還想去哪裡,為了找你,我用了一半夜雨閣的人,話說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可一路與男子同行同宿!”
蕭漸漓雙眉緊皺,眼裡露出少有的極為生氣的神色。
“我什麼時候與男人一路了——”弄影愣住了,頓了一下方接著道“寒劍怎麼能算男人呢。”
四花君從來都是夜茗山莊的僕從,性別在莊主眼裡相當模糊,一如當初她在那荒村野廟裡拾到的那個扈從張三哥一樣。
“這樣也就罷了,話說你一個黃花大姑娘,怎麼能來這種地方。即便你要找的東西在這裡,也應該告訴我,讓我來幫你尋才是!”蕭漸漓越想越是生氣,語氣也益發的嚴厲了起來。
“哈。怎麼蕭公子竟會覺得這地方不好麼?”弄影望著蕭漸漓,挑眉冷笑道。
實在太可笑了,他蕭漸漓不是最喜歡這地方的麼,再說了,難道這蕭漸漓覺得今時今後,她還會告訴他去哪裡尋找那東西麼。
“這種地方自然不是你能來的,”蕭漸漓面色越發的嚴厲“即便你來了此處,就應該對那些東西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才是,怎可還站在窗外張望,這豈是正經人家女孩子該有的行徑!”
弄影滿臉驚訝之色的望著蕭漸漓。
她素來認為她與蕭漸漓之間。理虧的是後面那一個,沒想到甫一相見,她尚未開始指責他,他卻先劈頭蓋臉訓了她一頓,這真是太可笑了。她執掌夜茗山莊七年,什麼時候輪到旁人來教訓她了。
“這真是太可笑了,”弄影呲牙一笑,看著蕭漸漓道“你一個煙花巷的大主顧,有什麼資格教訓我,再說了,我不過是順過看看罷了。怎比得蕭公子你親歷親為——”
“我怎麼就說不得你了,我一直認為我們是有婚約的,”蕭漸漓低頭看著弄影——後者面上一副又是吃驚又是好笑的神色——他皺著眉頭,聲音暗沉都急促的說道“再說了,我是男人,你怎麼能。怎麼能跟我比。”
他一急之下,說出的話自己也覺得哪裡不對,但又不知該如何辯解,只得繼續道“我遇到你之後,什麼時候來過這種地方了。”再說了,往日的荒唐行徑他自己亦不堪回首,只是不願意說那後悔二字罷了,他哼了一下,方又道“好女孩子對這些事情都是避之不及的,你怎可自己尋上門來,那也罷了,你還要衝入人家房間去多管閒事,你知不知道——”
他潛意識裡一直視她為自己未過門的妻子,她是天上最皎潔的明月,那些骯髒的東西怎可落入她那雙純淨如黑玉般的眼眸裡。
蕭漸漓難得一次說那麼多的話,弄影起先帶著還一副不可思議的嘲諷冷笑看著他,到得後來,猛然醒悟,於是即刻怒氣衝衝的打斷了他的話“好!蕭漸漓!你跟蹤我!”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不早不晚等到她拿到東西后才出現,這種行事實在是卑劣之極!
“我到此處的時候正好看到你走出去——”蕭漸漓停了一下,他發現這事實在沒法解釋,只是他若提早現身,她又焉肯去取那鎮魂令。
弄影氣得渾身發抖,她猛然一甩手,掙脫了蕭漸漓的掌握,然後後退了兩步,瞪著蕭漸漓,顫聲道“蕭公子心狠手辣,卑鄙狡詐,厚顏無恥也就罷了,如今我辛辛苦苦拿到的東西,你卻想要坐享其成,我告訴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