詫異了,他跟杜若衡關係親密,自然認得這根天下無二的黑色桐木化石簪子,心下已有幾分猜疑,待後來見她與一干人鬥嘴,引根論據,連嘲帶諷,百無顧忌,果然就是那日探花樓老道長的風格,再無疑慮,見她被眾人圍堵,便上前將她帶了出來。
弄影摸著頭上的簪子,恍然大悟道“原來這簪子卻是那黑桐木化石所作,怪不得杜若衡說可以跟那夜雨閣的主人買我一命,不想我的命,竟這般值錢。”
她不知道杜若衡跟那夜雨閣主人的關係,卻只道這簪子,是用來跟那夜雨閣主人交換的條件。
“夜雨閣?買命?”葉楚材眉頭一皺,帶著幾分疑惑,看著弄影。
他自九月詩社後第二日,便離開了京城北上,是以後面發生的事情,卻俱不知情。
弄影自知失言,抬起眼皮看了葉楚材一眼,嘴微微一抿,又垂下了眼簾。
“你惹上夜雨閣了?”葉楚材哭笑不得的看著眼前的小書生。
“卻是他們惹我先的!”弄影面上便很不好看,繼續恨恨說道“我什麼也沒有做,他們卻來燒我的莊子!”
“你要是什麼也沒有做,”葉楚材面色一沉,看了看四周無人,聲音便也益發低沉了起來“夜雨閣會來燒你莊子?你是不是去找那鎮魂令?”
鄢弄影倒吸一口氣,遂即舉起袖子將臉一遮,轉過臉低下頭不去看葉楚材的眼睛,低聲道“什麼鎮魂令,我不知道。”
“那枚被李炎帶到你莊子上去的印章,本來就是我找到後給蕭漸漓的,早知道我當時就應該毀了它!”葉楚材握著弄影手腕,將她的手放下,無可奈何看著她道。
“玉、玉章是你找到的?你也想找那鎮魂令麼?”弄影轉過頭來,只是依舊不敢直視葉楚材,便拿眼角瞟著他。
“我要這鎮魂令做什麼,”葉楚材望著鄢弄影,眉頭微皺“我只是知道漸漓的師父盡融長老一直在研究無相教的傳說,因機緣湊巧,有這玉章的訊息,便去拿了來,其實,光是這枚玉章,在流落到我的手裡之前,就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弄影終於轉過頭來,帶著幾分驚訝看著葉楚材。
“你、你的殺人越貨?”弄影心裡有些發虛。
“他們不過是自相殘殺罷了,白雲門主去年不知因何事,突然暴斃,死前手裡握著這枚章子,門下梯雲、鹿鳴、冠冕、華蓋四位執事長老為了拿到這章子,相互殘殺,我去到那裡時,只剩下鹿鳴長老跟他一位弟子還活著。”葉楚材想起那日在長白山巔白雲峰所見一幕,不禁搖了搖頭。
“那鹿鳴跟那弟子呢?被你殺了麼?”鄢弄影明知這話不該問,卻還是脫口而出。
“我就那麼喜歡殺人麼?”葉楚材苦笑著望著弄影,將她的問題含糊帶過,接著道“所以說,那章子,不是什麼好東西,那鎮魂令,只怕更是不祥之物,裡面就算有那絕世武功,你,你也不一定能練成...”
葉楚材已經從杜若衡陳天啟等人口中得知,這個小莊主,甚是忌憚人家說她練不成高深武功,因此只得儘量婉轉表達自己的意思。
“我就算練不成,我下一任莊主,也練不成麼,總有一個能練成的罷!”弄影果然臉色大為不悅。
“你若真找到鎮魂令,你覺得你能活著回到你莊子上麼,就算回到你莊子上,你以為你那莊子,從此就能太平了麼?你這般瞻前不顧後,當的什麼莊主!”葉楚材面上,便帶著幾分怒容,語氣也嚴厲了起來。
他這一問,弄影便木立住了,睜著一雙黑玉般的眸子,瞪著葉楚材。
葉楚材看著呆立在那裡的弄影,嘆了一口氣,這個小姑娘,儘管聰明絕頂,終究還是太過年幼,這般貿貿然就出來找鎮魂令,不栽跟頭才怪。
“我好不容易到了這裡,怎能輕易罷休,”弄影便冷冷說道“話說我莊子上歷任莊主,為了收集天下武功,不曉得受了多大的苦,我師父為了偷學那千里絕情方,被打斷了心脈差點死掉,我就算為這鎮魂令死了,也是我的使命,我總不能讓後任莊主說這第十七任莊主是個貪生怕死之輩罷!你我二人話不投機,就此別過,你要是想阻攔我,大可以趁我不備,殺我滅口,把小懷也一起殺了罷,我這匹照夜白你便可以拿去,殺人越貨,一舉兩得!”弄影說完,便攜了小懷,大步朝照夜白走去。
弄影這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正義凜然,氣宇軒昂,葉楚材只聽得哭笑不得,但又不得不管,只好依舊緊緊隨在她主僕二人身後,一起走向那匹照夜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