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已在此久候將軍了。”李知府眼角的餘光覺察到了身後蕭葉二人面上的表情,於是他的聲音表情都比方才鎮定了不少。
當塔察爾來到長亭前,看到那桌擺滿了菜餚佳釀的酒席時,面色變得微微有些僵硬。
向來南人古怪多,鴻門宴的故事他是聽過的,只是想想己方大軍就在身後數里之外,南邊這些人,應該還不至於在酒席上搞什麼名堂罷。
此時,便見一身著南朝官服,頭髮微白的男子,畢恭畢敬的朝他拱了拱手,嘴裡說道“在下並諸位同僚得知窩闊臺大將並諸將軍遠道而來,因此特備下薄酒,為諸位洗塵,城內地方狹小,恐不成敬意,故將酒席設在此處,不知將軍可滿意否。”
一名斥候悄悄來到塔察爾身邊,低聲道“這就是襄陽城的李德知府。”
塔察爾聞言,嗯了一聲,也不言語,只拿雙目直直注視著李知府。
李德是個文官,身形較這位韃靼將軍不曉得小了多少,在對方一雙虎目注視之下,難免有幾分心虛,但他在南朝官場這多年來卻也不是白混的,他望著塔察爾,張口打了個哈哈,滿臉堆笑道“還請將軍入座,我們月前聽說將軍要來,便早早請來了貴國一流的廚師,望能合將軍口味。”說罷一揮手,果見幾個僕從捧著烤肉、全羊、酥餅、奶酒等物流水般端了上來。
塔察爾臉孔緊繃,看著僕人們有條不紊的佈置一切,心中不住揣測。莫非軍中出了奸細,南朝早在一個月前便知道了訊息?
他終究是身經百戰之人。既來之則安之,打量了眼前局勢片刻,未見有明顯異常,前襟一撩,人便一言不發的坐了下去。
李知府用眼角餘光微微掃了一下身邊兩個全副盔甲的侍衛,面上堆出笑容。端起一盞酒對塔察爾道“將軍遠道而來,一路辛苦,我奉聖君之命,先敬將軍一杯,請。”
只是他端起就來剛飲了一口,面色便突然一變,一雙佈滿皺紋的老眼生氣的看著左右僕從。皺著眉道“怎麼搞的!這酒怎麼是涼的!拿下去重新熱過!”說罷,將酒盞狠狠往桌子上一擲。
他這一套動作做得流水行雲。一副確實很生氣的樣子,於是僕從急忙端來暖酒的小爐,取來火折想要點火,不想原野上風甚急勁,火折一打著便被吹熄,李知府但覺在賓客前失了顏面,甚至惱怒,不禁袖子一甩。大聲罵道“沒用的蠢材,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話音一落,他身後一名身著盔甲的侍衛便上前一步,口中言道“大人息怒。此處風大,點火不易,還是由小人來吧。”
李知府哼了一聲,手輕輕揮了一下,嘴裡不再說什麼,只是依然板著臉,過了片刻,才對著塔察爾,做出一副賠罪的笑臉,說道“手下這些人辦事馬虎,讓將軍見笑了。”
塔察爾面上僵硬一笑,只淡淡說道“李知府盛情,在下心領,只是我們北方人說話不喜歡繞圈子,你們有什麼要說的,便直說了罷。”
他嘴裡說著,目光無意中掃了一下正在點火的那個侍衛,只見他筆直的站立桌前,雙手掌心握著一塊小小的木炭,一縷白煙,隱約從他掌心中冒出。
這侍衛自然是蕭漸漓所扮,大乘八宗第八層的功力自然非同小可,他這是貨真價實的用內功點燃手中木炭,跟鄢弄影拆人大廟那日手中偷偷夾著火藥點蠟燭的把戲不可同日而語,只是效果卻也大同小異,那塔察爾心中微微一驚,他以前卻也曾聽說過,南邊有一些習武之人,可以徒手燃火,只是他從未曾見過,因此想來也不過是謠傳罷了,只是此刻眼見襄陽知府身邊的一個侍衛都會此技,心中難免暗自納罕。
他雙手攏在一起,努力不去注意已經燃起的爐火,面上做出一副無動於衷的神色,只是袖口處卻可見微微搖擺。
李知府哈哈一笑,用他那略顯蒼老的聲音答道“將軍是直爽人,話說現在正是春暖花開時節,貴國窩闊臺王子帶領二十萬鐵騎南下踏青,那是再適宜不過,我們聖上熱情好客,一月之前已從夔州,潼川,元興,淮南諸府集結了數十萬人馬,前來襄陽相侯。”
塔察爾冷冷一笑,高聲道“可是我的人三天前回報,襄陽城內並無額外兵馬,據我所知,南朝國內馬匹總數加起來也不超過十萬匹,不知道你這個數十萬人馬是如何集結起來的。”
李知府又是哈哈一笑道“這有何難,我國與貴國多年未曾交往,貴國有所不知,我國士兵得海外仙人傳授輕功,千里之遙半一日內便可憑腳力到達,又何須三日。”
塔察爾聞言,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李知府知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