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說完,臉便紅得如那十月的石榴花一般。
亭子中一片寂靜,唯有寒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兩人過了好半晌都沒有說一句話,弄影想那蕭漸漓必定是不信的,卻也不敢抬頭,只苦苦思索,不知要如何才能編得更真切一些。
“你本是那李家莊的農戶,我那年去那後山採茶的時候,與你一見鍾情,只是我莊子上那陸先生嫌貧愛富,便不許你我來往,你我二人夜夜隔著那圍牆彈琴訴衷腸,梅笑雪見我二人可憐,便替你我四下傳遞訊息,不想好景不長,一年後被陸先生跟張先生髮覺,將小梅子拷打了一頓,呃,又要將我許配他人。後來你苦讀三年,中了,呃,中了舉人,三年後,你要去做那臨州知縣,我卻被許配給了揚州薛司裡,那夜出發正泊舟豫章城下,你連夜騎馬追來,你我二人正悄悄離開,不想,不想被張先生髮現,用那戒尺打了你的頭,呃,後來的事情,你便知道了,我們一路北上,逃到了金人這邊,呃,你不信麼?”
弄影絞盡腦汁搜腸刮肚,將她聽過的《鶯鶯傳》、《雙漸月下追蘇卿》等戲文混在了一起,一口氣說了這許多,卻聽不見蕭漸漓出聲,想他終究是不信的,只得無奈微微抬起頭,拿眼角悄悄的瞟了他一眼。
卻只覺得他胸口的起伏更加深沉,眼裡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一隻略顯冰涼的手撫上了她的額頭,將她垂下的碎髮捋向耳後。
“我怎會不信,只是我在想,你這樣一說,我們好像七八年前便在相愛了一般,唔,那時你多大?”七歲?八歲?蕭漸漓手微微顫抖著,將她稍微拉進了懷裡一些。
弄影只顧著照搬故事,卻沒想到出了這麼個破綻,臉上架不住,惱羞成怒,遂抬起頭,望著蕭漸漓怒道“實話告訴你,我其實是那千年鯉魚精,只因戀慕你,才化作那夜茗山莊鄢莊主的模樣,所以八年前,也如現在一般大的!你若不信——”她正要繼續將那《追魚》的戲文演繹下去,突然,人便被緊緊的擁進了他懷中。
“我怎麼會不信呢,我在那廟中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我愛了你好久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可是愛過你這件事情,我怎麼會忘得了呢。”他低下了頭,雙唇顫抖著,微微貼上了她的發頂,然後雙手亦顫抖著,撫開她額前劉海,雙唇向下移動,輕輕貼上了她額邊的印記。
弄影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個人一下繃得緊緊的,眼睛睜得大大,卻是一動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