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曉得過了多久,弄影耳邊依稀聽到極其微弱的悉悉索索的聲音,心中鬆了口氣,看來那草汁,已將那麻袋的底部腐蝕穿透。
過得片刻,那悉悉索索之聲越來越清晰,那蛇僕尚未覺察,婉嬋卻驚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四下一看,似乎不見有何異常,弄影依舊面對著她,似乎睡得正香。
婉嬋打量了四周片刻,正要閤眼,突然,眼角餘光處什麼東西在閃動。
這一下,猛地清醒,人立刻坐了起來,定睛一看,卻是一條銀環蛇,在亂石縫裡遊走。
她大叫了一聲,用西夏語喊了幾句話,一下子,所有的人,包括弄影,都醒了過來,弄影低頭一看,地面上已經爬滿了不少的毒蛇。
她啊的一聲,大叫了起來,這一聲慘叫,倒不完全是裝的,她這一叫,場面便明顯慌亂了起來,蛇僕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麻袋怎麼會好好的突然破了個洞,此刻,也無暇去思索,急忙手忙腳亂的想去紮緊布袋,不讓更多的蛇爬出來,那廂婉嬋,已經拿起長笛,放在嘴邊吹了起來。
不想她這一吹,笛子的聲音,跟以往,便有了些許的不同,那毒蛇本來還在地上游走,一聽這笛聲,突然紛紛豎起了身子,嘴裡吐著紅信子,背上的鱗片,也張了開來,一副要攻擊人的樣子。
她卻不知,這笛子的笛孔,被弄影抹上了鑠骨蕁的汁液,那笛孔周邊被腐蝕,那吹出來的聲音,便大不相同。
弄影再不猶豫,又是裝模作樣慘叫一聲,便朝照夜白方向跑去。
這廂已經聽到身後一個蛇僕也發出了一聲慘叫,似乎已經被蛇咬了一口。婉嬋無暇顧及看起來驚慌失措的弄影,扔掉笛子,拔出匕首,就朝一條撲向她手臂的竹葉青頭部斬去。
那幾匹馬,也受到了驚嚇,不停的揚起前蹄,嘶鳴了起來。
一時間,真可謂人仰馬翻,熱鬧非凡。
弄影腳下絲毫不緩,強忍著胸口劇痛,翻身上了照夜白,看了看天上朱雀星宿中井宿的位置,便不遲疑,在照夜白腹部一踢,驅馬飛快朝南方奔去。
她情知那蛇群,雖能阻擋婉嬋等人一時,但他們肯定都帶有解藥,並不會對他們造成真正困擾,待得這陣慌亂過去,肯定會追來,因此絲毫不敢鬆懈,雙手緊捉住韁繩,俯身馬背之上,就著月光,向南奔去。
只聽得耳邊風聲呼嘯,她也不曉得這般狂奔了多久,直到東方天空依稀發白。她身上冷的厲害,胸口卻是疼得再也堅持不住,於是便四下張望,想尋找個地方休息片刻。
這一片荒原,望過去,茫茫一片,毫無遮擋,唯見大地的盡頭,似乎有一間小小的房子。弄影不作他想,便驅著照夜白,向那小房子奔去,照夜白奔跑起來速度極快,約莫一盞茶功夫,便來到了那小房子跟前。
但見這房子黃牆紅瓦,門兩邊各一個圓形的窗戶,竟是一座菩薩廟,只不過,那牆壁早已斑駁脫落,紅瓦殘缺破損,窗戶上佈滿蛛絲,看起來,似乎破敗許久。
只是再破敗,也比在這凌晨時分的寒風中受凍要強,弄影下了馬,牽著照夜白,就推門走了進去。
廟內一片昏暗,弄影抬頭看了眼佛龕上的菩薩,但見圓頭圓腦甚是富態,卻是那地藏王菩薩。弄影衝那菩薩一笑,鬆開韁繩正想找個潔淨點的地方坐下休歇,突然,但見牆角處,依稀坐著一個男子,正在打量著她。
她沒想到這座破廟除了這地藏王外,竟然還另有主人,嚇了一跳,但是她究竟是一莊之主,見多識廣,那李家莊東去兩裡地,便是個城隍廟,廟裡除了城隍老爺,也常年住著個老乞丐,人喚張二哥,據說那張二哥,當年也是位大戶人家的公子,家裡到得祖父輩上,便已經破敗,他父親更是個不曉事的,整日花天酒地,到了張二哥手上,便已經負債累累,後來債主逼上門來,只好將田地都賣了,這張二哥生活失去了著落,又手無縛雞之力,最後落得個瘋瘋癲癲,乞討為生的境地,常年以那城隍廟為家,弄影在老莊主尚未去世之前,沒有少跟在梅笑雪等人身後,悄悄朝那張二哥身上扔石頭,只不過到了九歲那年,做了莊主,便不好再做這樣的事情,倒是那梅笑雪等人,又再繼續扔了幾年。
廢話少說,且說弄影,乍見此人,見他一身灰蓬蓬的衣裳,已經看不太清原本的顏色,面上鬍子拉碴,蓬頭垢面,跟那張二哥,著實有七分神似八分形似,便努力剋制著那朝他扔石頭的念頭,拱了拱手,正色道“不想兄弟早來一步,這樣罷,你佔據東邊,那西邊便歸我罷,打擾了,打擾了,我在貴地略盤桓個小半日便走。”說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