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這黑衣男子的一招一式,便如那落英繽紛,極其好看,只是也極其致命。
你只覺得眼前如落花飛舞,等那花瓣落地,你便已經命歸黃泉。
身上,甚至看不到什麼血跡。
是的,這殺手的主人,一向不喜歡見血。
“這招叫落花飛絮雨翩翩,你看,多好看,啊,他現在這一招叫無數梅花落野橋,他身後那人要倒了,噢,這是來往亭前踏落花,你看他腳底下,唔,這又是落盡殘紅始吐芳,這許堂主也要招架不住了。”
那人使一招,弄影便低聲在小懷耳邊念一招,數了不過六七句,那十九式,尚未完全使完,除了許堂主外的六人,均已倒下。
許堂主,也不過是比其他人,多支援了三秒。
“最後這招叫落花不語空辭樹,他應該是要走了,話說當年創立這套劍法的人,卻為何要跟花過不去。”弄影一生愛花,這套劍法固然好看厲害,但這劍法的名字,卻頗讓她不滿。
話說她莊子上,四百年來,歷任莊主,用盡各種不算太光明的手段,幾乎收集全了當世各門各派的武功,便想集百家之長,練得個天下第一,但那天下武功,何其繁雜,有以兵器見長的,也有精於拳腳的,有那專注於內力的,也有那擅長外家功夫的,能鑽研透一門已屬不易,哪能都研透。
只是這第十七任莊主,天資異於常人,又額外刻苦,那書上的武功招式,她竟能都記了下來,使出來也似模似樣,只是卻毫無力道可言,好比這落英十九式,讓她來使,似乎招式沒錯,但是那劍花,便抖不出來,莫說禦敵,自保都難,是以上一任莊主便只得令她多鑽研那奇門遁甲毒草迷藥之術,以防不時之需。
話說這廂弄影話音剛落,卻見那黑衣男子,果然輕嘆了一聲,便將長劍歸鞘,轉身上了馬,向東邊京城方向奔去。
這邊弄影跟小懷,便深深出了一口氣,弄影待那馬蹄聲不再聽到,便急急跑到那七個倒下的人身邊,只見那六人,已經沒有了氣息,那許堂主,也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胸口隱隱有血絲滲出。
弄影將手在那許堂主頸邊一按,似乎還有微弱的跳動,便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粒回魂續命丹,塞在了那許堂主嘴裡。
她倒不是想要做那救死扶傷的俠義之士,只是因為鎮魂令那三個字。
那許堂主得了那粒續命丹,過了片刻,竟吸了一口氣。
“去,將我包袱裡的木匣子拿來。”說罷,又取出一枚銀針,往那許堂主胸口穴位緩緩刺去。
“沒用了,我的心脈,已經被挑斷,”那許堂主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說道,他費力的睜開了眼睛,卻發現救他的,竟然是船上遇到的那個小書生。
“你明日傍晚時分,去,去那招賢坊南面的清涼橋,找一個賣字畫的紅袍男子,跟他說,說,如劍佛亦爾,一相無二相,他若說無相無所生,是中雲何殺,便告訴他,那玉章,玉章已毀,那畫...”說罷,一口氣便上不來,頭一歪,便斷了氣。
那小懷,正捧了那小檀香木匣子過來,見此情景,便道“這人可是死了麼?”
“正是,話說小懷,你白日贏來的銀子,還有不少,我們既又到了京城,便把那銀子花完再回去罷。”弄影眉頭微皺,心中便已經琢磨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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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便是那九月初十。
揚江邊的柳樹,樹葉已經開始零落,但草木依然青綠,更兼那各色菊花,一簇一簇的,開得甚是豔麗,這江南沿岸,竟也一片妖嬈,不輸那陽春四月。
儘管天剛亮,這江邊的岸堤上,已經滿是遊人,多半都是些青年男女,不為別的,只因今日,正好是那江左四子九月秋社的日子。
都說那蕭漸漓,陳天啟,葉楚材,杜若衡,才華橫溢,相貌俊美。兼興趣相投,感情極好,十餘年前起,便會在重陽後一日,聚在一起,再邀請上些文人雅士,在江邊呂望亭中,吟詩作畫。
日子久了,這江左四子的名聲便傳開了,觀看這九月秋社,也成了江南年青男女們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江左四子,琳琅珠玉,九月秋社,觀者如牆,說的便是那日的景象。
觀者如牆,這句話半絲不假,也因此後面那幾年,這江左四子,為了避開那如牆的觀者,便不再如往常那樣聚在呂望亭了,每年相聚的地方,都會有變動,但這京城跟周邊一帶的青年男女,卻已經形成了九月初十來江邊找四子蹤跡的習俗,無意間也成就了不少對姻緣,也算是那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