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菱抱著胳膊,看著風緘對著口空棺材唉聲嘆氣,她就看過眼。
“你在封印裡,把腦子呆壞了吧?你為什麼不告訴那個姓顧的小丫頭,阿徯的屍身為什麼會消失?那是因為今生和前世的記憶和靈魂完全地融合了。這就足以證明,這個小孩兒就是阿徯的轉世!你為什麼不打消她的懷疑?直接告訴她不就結了?何必給自己氣得半死!這個小孩兒就是那種死鴨子嘴硬的性格,她吃軟不吃硬!你看那瘋子,還有花釀,都知道哄著小丫頭!只有你,非要讓她向你低頭!你這樣,只會讓她離你越來越遠!”
紅菱這些話,已經忍了許多日了。
妖王不顧死活的破封印而出,不就是為了小丫頭嗎?
可如今她瞧著,怎麼這傢伙沒做出一件讓小丫頭歡喜的事情,反而兩個人現在和仇人一樣,互相看不順眼。
“轉世了,為什麼性格會迥然不同?阿徯,從來沒有這般忤逆過本尊!”
“阿徯姐姐在妖界一直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再說她從小是在你和玄鷹身邊長大的。”紅菱頓了頓,又說,“這個小妖主,她可不一樣。她爹是個瘋子,花釀對她的教養,也是照著青染去安排的。她沒成一個小瘋子,已經是奇蹟了吧?要我說,你莫不如抹去她所有的記憶,只叫她記住前世的記憶,不就沒有煩惱了嗎?阿徯姐姐,肯定是處處以你為先,處處為你著想,才不捨得惹你生氣呢!”
抹去記憶?
風緘不是沒這麼想過,抹去記憶其實要比下連心咒來得更容易,而且可以直接達到他的目的。
小妖主必定會死心塌地跟著自己。
但是風緘又擔心,以阿徯從前的性格,即便她頂著妖主的身份,怕也沒有顧涼月的魄力和膽量。
他的阿徯,太溫柔了,捨不得讓任何人受傷,若是從前,自然是人間美好,是他捧在手心裡也要護住的。
可是上一世的劫難之後,風緘也在反思,如果想要阿徯好好地活下去,她就必須要成長到足以自己獨擋一面。
所以這一次,風緘甚至願意暫時放下與神族的仇恨,他要把他的阿徯,培養成一個真正的妖主。
風緘緩緩把水晶棺合上,過去的阿徯,已經死了。
他不該在此傷春悲秋。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上面,如何了?”風緘問。
“還能怎麼樣?蒼木林和萬妖洞都加強了戒備,不過不用擔心,不毛和羅羅他們如果知道小妖主就是阿徯姐姐,必定會站在我們一邊的。難的是玄暉,他這個妖族的叛徒!如果不是他對青染的縱容,阿徯姐姐也不會死!這幾萬年來,他做了神族的走狗,妖族一直被神族打壓。從前的幾個大族,都被滅了個乾淨。如今再想把妖族這盤散沙聚起來,可太難了。”
“玄暉……”
風緘吸了口氣,“他早就忘了,他爹是怎麼死的了!”
“他就沒把玄鷹當成爹!”
紅菱提到玄暉,說話聲調都高了,像是要吵架似的。
“但凡他有那麼點感恩之心,就不會不去探查玄鷹真正的死因!三萬年了都過去了,我們還是不知道,當年殺玄鷹的,到底是誰!”
風緘轉過身,從袖中掏出一個鐲子,遞給了紅菱。
“你去把這個,交給玄暉,並告訴他,顧涼月就是阿徯。”
“啊?”紅菱不願幹這差事。
“你是怕被玄暉打死嗎?”風緘坐在榻上,又說,“放心吧!他們為了找我,不會傷你的。”
“碧水湖水族的死,與我們無關,我怕他做什麼?我只是擔心……”
紅菱撫摸著鐲子上粗糙的雕工,“我擔心即便玄暉知道了,他還是會選擇青染。”
“無所謂。”風緘倒是滿不在乎,“你只管去!別的不用管。”
紅菱應了聲,便出了莽原。
紅菱走後,風緘撫摸著小榻,閉上眼就能看到小丫頭倔強地小模樣。
這個瘋子!怎麼養的孩子!慣出一身臭毛病!
他把小榻整理好,一點褶都沒留。
這個地方,他再也不會叫小丫頭進來,小沒良心的,他幫了她那麼多,她全不記得,倒是花釀,只憑著一副好皮囊,就能得到小丫頭的偏心。
聽說過護犢子的,還沒聽說過護師父的!
風緘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他真的長魚尾紋了嗎?
他老嗎?醜嗎?
哪裡老?哪裡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