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什麼?”
“這……”
那位傳旨公公面露難色,看向季明德的目光中卻是頗有深意。
季明德立馬反應過來,又塞了兩百兩銀票過去,傳旨公公這才滿意地笑了笑,小聲耳語道:“咱家也只是聽說,令尊在立儲之事上觸了皇上的忌諱,這才……令尊平日裡也是謹慎,不知今日怎的敢這般諫言,皇上一怒之下便斥責了幾句,結果,便是這樣了……哎!”
季重蓮一直跪在最後,等到季明德接了旨後才隨著眾人緩緩起了身,卻只覺得步伐無比沉重。
山雨欲來風滿樓,季重蓮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是張烏鴉嘴,不過是想想罷了,還未說出口,卻是一想一箇中。
如今季老太爺罷官了,任由大老爺季明德一人在京中苦苦支撐,獨木難成林,季家今後怕是難了。
第【6】章 黯然離京
第【6】章黯然離京
北方的冬天總比南方要冷,冬日裡下的綿雨更是將青石板路浸得溼滑,出了城門後更是一路泥濘。
這樣的黃昏,天色已經有些暗沉,季家人收拾好了細軟,默默地上了幾輛不起眼的黑油平頂馬車,回望著即將被收回的季宅,人人眼裡都浸潤著淚水。
皇上能給一個月的時間讓季家上下收拾打點,據說已是格外施恩,誰還敢多留呢?
若是再觸怒龍顏,說不定季明德的官帽也被摘了,那對季家來說無異是雪上加霜。
季老太太痛定失痛,明知無法挽回,又雷厲風行了起來,不過短短十天的時間,便讓僕從們收拾整理了箱籠細軟,帶不走的大件傢俱就地處置了,僕從減了一半,有的發賣,有的放贖,各個主子也就留了幾個貼身侍候著。
大老爺季明德官職未變,依然要留在上京,只是不能住在原有的季宅,而是在詹事府不遠處賃了個小院子,只留下了一個小廝和一個婆子,大太太孟氏讓洪姨娘留下照顧著,也隨同著大隊人馬一起離京了。
季家正在風口浪尖上,要低調才好,總不能父母都回鄉了,自己的妻兒還在上京享安逸,季明德實在是怕御史督官的彈劾之筆,這樣的時候,麻煩事少一樁算一樁。
季家一行人剛剛出了城門便又遇上了一場細綿小雨,隨行在押送細軟箱籠的平板車旁的下人們個個苦不堪言,即使披上了蓑衣,那冷風呼呼地吹過,浸著溼涼的雨滴打在身上,便是一陣止不住地顫慄。
僕從護院遣散了不少,所以這一趟回丹陽還請了鏢局護衛,隔著棉布車簾,季重蓮隱隱聽到了鏢師們傳來小聲的埋怨,無非是在這樣的雨夜還要跟著走鏢,真正是倒黴得緊。
季重蓮嘆了一聲,緊緊皺了眉頭。
選擇這樣的雨夜出城,無非是不想讓從前交往過的世家望族在一旁看笑話,趕著出了京城也就罷了。
季家如今除了大老爺季明德還留在上京,幾乎全體返鄉,就連她那名義上的父親季明宣,也因為季老太爺的倒臺而被攆了出來,結束了他荒唐的典史生涯。
就季重蓮所見,季明宣還求之不得呢,這個痴情種子哪裡捨得和自己心愛的女人分開,就算是死怕是也要死在一處才能閉眼。
“姐,現在什麼時辰了?”
季崇宇躺在車裡鋪著的軟棉褥子上,眼睛卻是始終閉不著,不由轉頭看向了季重蓮,小小的臉上滿是肅穆的神情。
“酉時末了,再過一會應該就到靈隱寺了,咱們今晚就在那裡歇著。”
季重蓮伸出手來,撫了撫季崇宇的額頭,短短几個月的時間經歷了兩場變故,足以讓季崇宇比同齡的孩子要成熟許多,她倒是希望他能無憂無慮地長大,可現實卻不允許。
“那咱們……能接母親一同返鄉嗎?”
季崇宇小聲地問道,黑眸中不由升起了一抹期待。
他們都走了,不想將母親一人孤零零地留在靈隱寺的後山,以後若是想來祭拜,怕是也不容易了。
“不能!”
季重蓮毫不猶豫地湮滅了季崇宇眼中的希望之火,看著他垂頭喪氣的神情,不由溫言說道:“如今祖父正在病中,全家人都在憂心,誰還有心思為母親遷墳?再說,眼下也不是時候,且等著三年之後的吉日吉時,到時候宇哥兒也長大了,咱們親自來接母親回去,可好?”
季崇宇目光一亮,微微咧開了唇,露出兩顆潔白的小虎牙,“我聽姐姐的!”
“哎喲!”
車外傳來一聲低呼,季重蓮心中一緊,連忙撩起了簾子,只見得劉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