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的說著,聲音低沉微啞,像是初春裡初融化裡的冰水,緩緩的流過,“我心中懊悔不已,每日承受著煎熬,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夠找到她,讓她回到我的身邊。”
“抱歉,”容溪抬起頭,堅定的看著他,眼睛裡其它的情緒早已經退去,只餘下雪山頂般的冰冷的氣息,陽光照過,閃著亮而冷的光,“閣下的病,在下才疏學淺,實是在無能為力。”
“你沒有試過,如何知道無能為力?”寧希不肯放棄,淡淡的光影裡,他的眼神裡淺淺碎碎的疼痛似片片的殘碎的珍珠落花瓣,“也許……你能夠治得好呢?”
“沒有也許,”容溪對他眼神裡的深意視而不見,“在下有幾分能耐,心中自然清楚明白不過,還是另請高明吧。”
“我中的是毒,”寧希開口,如石天驚一般,本來已經調開頭的容溪霍然回首,仔細的看著他的眉眼。
肌膚光潔如玉,沒有異色,眉間印堂正常,沒有異常,眼神憂鬱了些,但是光芒四射,嘴唇紅潤如花,哪裡像是有中毒的樣子?
他身穿黑色的夜行衣,卻有一種雍容沉穩的風華氣度,那是久居上位者才能夠養成的氣質。
他迎著容溪的目光,明亮的眼波如一道道的華光,一層層的逼到人的眼前來,“我中的是相思之毒,她臨走的時候在我的心裡下了毒,如果找不到她,不能得到她的原諒,我會死。”
容溪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此時再不知道他是誰,那她就該改句叫“容白痴”了。
沒有想到,他居然真的踏過千山萬水,只帶著那麼幾個人跋山涉水的來了,以他的身份地位、他所揹負的責任利益,怎麼可能說走就走?還是到這異國他鄉?
容溪垂下眸子,只是……現在不覺得太遲了嗎?
無數次,在夢中夢到,冷亦修站在自己的面前,目光在自己和那碗放了天花粉的湯之間來回流轉的樣子。
她依舊記得,那一日早晨陽光明媚,窗外的珍珠落早已經謝完了花,風穿過樹葉間,細細碎碎的響,他的目光如夏日雲海翻湧,清晰的倒映著懷疑、震驚還有那一絲的疼痛。
他終究還是不相信自己的,當初在梅雨亭是,面對那碗湯的時候也是,只是一碗湯而已,他居然懷疑自己?
“你……”寧希並不知道她心裡的變化,見她沉默,以為是有所轉機,他剛想再說什麼,容溪卻已經抬起頭來看他,一雙眼睛如深海里通透晶瑩的水晶,折射出迷離而銳利的光線,如無數的利刃刺向他的心。
“抱歉,我無能為力。”容溪說罷,轉身向著窗子走過去,手指間突然出現一隻精巧的哨子,她轉頭對著寧希一笑。
寧希隱約覺得那笑意有些不同尋常,然而只是一剎那,容溪把那哨子放在唇間,然後便是一伸銳利的尖響,在夜空中如一隻大手,狠狠的撕裂了夜的寧靜。
哨音未落,寧希已經從窗子裡躍了出去,與此同時,無數的火把在院子裡亮了起來,空中還有幾道影子翻下來。
為乎的侍衛膝蓋點地,“公子有什麼吩咐?”
“剛才好像有道黑影閃過。”容溪輕描淡寫的說道。
“公子放心,我等即刻去查!”侍衛轉身,對著身後的人一揮手。
孝兒衝進了房間,看到容溪安然無恙這才鬆了一口氣,“公子,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容溪勉強的笑了笑,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她一轉身,抬手撫住了胸口,那裡……一陣冰冷的痛。
她無力的躺在床上,讓孝兒滅了燈,房間裡黑了下來,外面依舊有腳步聲,那些侍衛還在查詢,偶然有閃過的火把,如一道利閃把房間照亮。
容溪的眼睛落在虛空處,摒住呼吸,她不敢去用力的呼吸,很怕,把他遺留在房間裡的氣息和他身上的香氣再嗅到鼻子裡,吸到肺裡,纏綿進心裡,都是如噬骨般的痛。
可縱然如此,容溪並不是古代那些柔弱的、逆來順受的女人,而是獨立、堅強、有自尊的現代女子,她看重的固然是彼此相親相愛的情感,但是,那必須是以信任為基礎,而她清楚的知道,冷亦修並沒有做到這一點。
他兩次懷疑她,他怎麼能只憑別人的一面之詞就懷疑自己?他怎麼可以?
後半夜在半睡半醒之間昏昏沉沉的過去了,容溪醒來的時候,孝兒鬆了口氣說道:“您可醒了,快嚇死我了。”
“怎麼了?”容溪撫了撫額頭,覺得頭有點痛。
“您睡得不沉,卻叫不醒,總是昏昏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