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糖葫蘆公子的笑容飛揚,一雙眸子似啟明星一般亮了起來,像是在黑暗中找到了正確的方向,“在下剛從邊城過來,那裡的百姓都說,來了一位年輕的神醫,名曰修公子,不知閣下……”
“那正是我家公子!”孝兒說著,昂了昂頭,小臉上滿上驕傲。
容溪人低頭撫住了額頭,這丫頭現在哪裡還有自己初次見她時那懦弱羞怯的樣子?不但如此,反而彪悍的過了頭了吧?護主心切,看誰都像是登徒子,她是不是隻有看著冷亦修才是最好的?再這樣下去,有必要和這個丫頭好好的談談了。
“啊……”糖葫蘆公子目光幽深,眼底的光芒如深海里的珍珠,“原來如此,真是三生有幸。”
“哼。”孝兒神情得意,嘴角上揚扯出驕傲的弧。
“不知道修公子對毒有沒有研究?”糖葫蘆公子來了興致,身子往前傾了傾。
容溪輕輕的笑了笑,那一抹笑意如飄蕩在藍天上的浮雲,“醫毒本身就不分家,就看人本身如何去操控了。”
“是極!”糖葫蘆公子深表贊同,伸手從懷裡拿出一樣東西。
還沒有來得及讓容溪看清楚,在一邊一直自斟自飲的郝連紫澤突然伸開手臂,寬大的衣袖正好擋住了糖葫蘆公子的視線,他對著不遠處的小二說道:“這裡。”
小二快步的跑了過來,手裡端著一個托盤,裡面放著幾個盤子,香氣撲鼻。
“抱歉,”郝連紫澤對那位糖葫蘆公子微微欠了欠身,臉上的笑意淡淡,完全看不出抱歉的意思,“本來想著請閣下一起用一點兒的,只可惜,東西太少了,剛好夠這麼多,實在是沒有多餘的,硬擠是擠不出來的,所以……”
“沒關係,”糖葫蘆公子的笑意更濃,只是與郝連紫澤的目光相撞的時候,隱約空氣中有火花“噼裡啪啦”的響成一片,“這是野味?噢……我聽說有一種病毒可以由野外的動物作為載體,傳播到人的身上的,而且呢……普通的烹飪並不能夠把這些病毒給消滅乾淨,所以……奉勸大家還是少為妙。”
他若無其事的說完之後,便若無其事的轉過頭去。
然後,他聽到了那一桌子人磨牙的聲音,另外,還有容溪握著筷子的手指,微微僵了僵。
這一個動作,像是一個導火索,“吡啦”一聲,然後就是轟然一響。
糖葫蘆公子垂下眼瞼,掩飾住眼底的風起雲湧,他突然覺得,像是站在日出的山巔,度過了那段黎明前的黑暗,霞光萬丈在眼前鋪開,那一腔的苦累、牽掛,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釋放,與之交換的是滿滿的喜悅和溫暖。
郝連紫澤聽不懂對方所說的那些新鮮詞兒,“病毒”、“載體”、“傳播”,但是他也能夠猜出一個大概,而且,他隱約覺得,對方所說的,應該是某一方面的專業術語。
這讓他心中的不安更放大了幾分。
容溪夾了一根野菜,清香撲鼻,但是她放進嘴裡,卻什麼味道也嘗不出來,她表面是平靜,心裡卻是海崩呼嘯。
那些話,她再清楚不過,她清楚的記得,那是她之前在寧王府的時候,在那個放滿草藥的新院子裡研究的時候,隨手寫的一本手記上的一段話。
眼前這個男人的話,和他初次出現在自己面前時身上若有似無的清冽香氣,這兩點都重合到了一個人的身上,可是,偏偏是這個人,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
容溪吸了一口氣,心中酸澀難言,幻覺吧?一定是的,或者只是巧合而已。
一頓飯吃的不歡而散,大家始終都沉默著,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己的盤算和感覺,周圍的那些嘻笑和喧囂,彷彿是來自另一個空間,和他們無關。
容溪回到了住處,郝連紫澤欲言又止,看到容溪的臉上有些疲憊,也沒有再強求,和她道了再見。
容溪總感覺有兩道目光粘在自己的後背上,那目光夾雜著許多複雜的情緒,疼痛、懊悔、自責,可是當她轉過頭去尋找的時候,卻又什麼都沒有發現。
“公子,你在看什麼?”孝兒有些奇怪的問道。
“沒什麼,”容溪搖了搖頭,轉身走了進去。
她卻不知道,她的背影剛剛消失在門口,街口的樹下就閃現兩個人影,正是那個糖葫蘆公子和他的護衛。
“王爺,”護衛小心的說道:“您……看出什麼了嗎?”
糖葫蘆公子微微翹唇笑了笑,那笑容似乎穿越了千山萬水,把在寧王府時的苦痛此刻都揮灑皆空,此刻,從來不信奉任何神明的他,突然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