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那句“舅老爺”,為的不就是將他引出來,可這個蠢東西還偏偏真跳了起來!
俞國振微微笑了起來:“原來不是舅老爺,那倒是奇了,七弟,他既然不是舅老爺,怎麼當著你的面替你們四房做起主來了?”
這是非常明顯的挑撥離間,可這樣淺顯的手段,偏偏俞國富還要吃!原因無它,李姨娘可是為俞宜古生了一個庶子,今年才四歲,對於俞國富來說,俞國振只代表了八十畝田的利益,而自己這位庶弟則很有可能要分去自己遠多過八十畝田的財富,他雖然有些糊塗,這個道理卻是有人反反覆覆在他耳邊說的!
於是他象個被點燃的炮仗一樣,衝到了李進寶身邊,掄起巴掌就抽了過去。李進寶也是在三房有臉面的,哪裡願意當著這麼多的人面被打,閃身就要逃開,卻被兩隻孔武有力的胳膊抱住,紋絲都不能動。
於是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因為第一下沒打著而更加爆怒的俞國富掄拳打來,只是一拳,他一隻眼睛就又黑又腫,他雖是下人,但向來養尊處優膚白臉胖,因此這一個青印就分外明顯,恰恰這時,四房養的花狗跑來,汪汪亂吠,眾人看著那花狗眼上一個黑圈,與李進寶眼上的黑圈幾乎一模一樣,便有人竊竊笑了起來。
“李花狗兒!”
“平時人模人樣,現在倒是原形畢露,和四房的花狗兒原來是兩兄弟!”
“錯錯錯,分明是三兄弟,李狗兒,花狗兒,還有一個俞狗兒……”
也是李進寶平時有些趾高氣揚惹了不少人怨恨,這個時候自然也就少不了冷嘲熱諷的。李進寶既委曲又氣急,不過他不是口不擇言的俞狗兒,知道這個時候越說越出問題,只能將恨意埋在心中,哭著向俞國富求饒:“富哥兒,小人錯了,全是小人的錯,小人再也不敢了……”
俞國振看了他一眼,這傢伙倒是能屈能伸,比起俞狗兒這蠢貨和俞國富這草包要難對付得多。
聽到李進寶求饒,俞國富倒不好再揮拳下去,可就在這時,俞國振下一把火又燒了起來:“七弟,別打了別打了,再打下去,老十那兒不好交待……”
老十就是李姨娘為俞國富生的庶弟了,自古以來,正妻與小妾不爭寵、嫡兄與庶弟不鬥氣的倒不是沒有,但絕不在俞家四房,因此俞國富心念一轉,難得有個機會和藉口收拾這李進寶,打他就是打李姨娘的臉,也算是為他母親出氣,因此拳腳相交之下,哪裡還收得住手!…;俞國振乘機向高大柱又使了個眼色,高大柱鬆開手,李進寶邊護著臉邊逃,而俞國富打得不解恨,跟著就追,兩人在四房的院子前弄得雞飛狗跳。俞國振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這成何體統……我還是去將四叔請來吧。”
俞國富聽到他的話,手腳更快,因為要趕在自己父親被搬出來之前多打幾下,而李進寶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大局為重,忙不迭地喊:“振哥兒,快去請四老爺——”
這喊聲聽到俞國富耳中,就是李進寶要藉著他父親之威壓他,十五歲的少年原本就是叛逆心理最重的,因此又是連踢帶打下手更兇。俞國振搖著頭,一邊說“成何體統”一邊踱進了四房的院子裡。
四房的院子裡外有三進,俞國振穿堂入室直接來到內院,迎面正碰下俞宜古,他行禮道:“四叔安好。”
聽得外頭亂糟糟一片的俞宜古見他來了愣了一下:“怎麼現在才來,外頭是怎麼回事?”
俞國振不慌不忙地道:“小侄在家中聽俞狗兒說……”
他從俞狗兒在他家倨傲開始說起,等說到外頭是俞國富在打李進寶時,已經是近十分鐘之後的事情了。俞宜古臉色頓時變了,也顧不得在侄子面前擺威儀,快步就衝了出去。
俞國振跟在他身後,慢慢走到了門外,俞宜古已經喝止了俞國富,而李進寶正抱著他的腿嚎淘大哭,俞國富則仍然憤憤然地大罵,見俞國振走出來,俞國富一把拉住他:“五哥,你說是不是,剛才是不是這廝大大咧咧地充著舅老爺?我母親家裡姓陳,他一姓李的,怎麼也敢在我面前充舅老爺?”
俞國振表情猶豫,過了會兒才拱手道:“四叔,這是四叔家務,小侄在這裡有些不便,今日既然四叔家中有事,小侄改日再來聆聽教誨。”
俞宜古原本是想喚他來教訓一番,只說他“遊手好閒不務正業”,好尋個藉口將那八十餘畝好田佔來,現在自家鬧成這模樣,哪裡還有面皮開口教訓他。他揮了揮手,直接將俞國振打發走了,又叫來兩個家僕,將俞狗兒拖進自己院子裡,大門砰的一聲關上,將那些好奇的覷探都隔在了外邊。
各家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