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而此熊靈性未開,不足以登白玉京,特來求星槎一乘。”
俞國振啞然失笑:“原來道士是來打秋風的。”
這道人看來也是要去欽‘州,只是蓬萊號收費高昂,除了被新襄邀請的人或者那些往來販運想要省事和安全的商賈,一般就只有家境殷實的讀書人才能乘得起。這道士雖然拾掇得整潔,卻算不得富貴,自然只有乞求相助了。
上下打量著道人,俞國振心中一動:“不知道人如何稱呼?”
“貧道盜泉子,俗名張應宸。”
這道人的道號倒是有趣,而且盜泉子與癸泉子,一字之差罷了,俞國振心中隱隱生出的念頭就更加清楚了。
對於宗教,俞國振的態度是很堅決的,適當的宗教,既有助於人情安穩,也有助於社會的多元化,只是那種排外和宣揚末日的一神教,才受到他的嚴厲打壓。隨著新襄人口的眾多,各地的宗教和迷信都出現,不過產自本土的道教始終保持著強勢,這與老君觀裡癸泉子的作用是分不開的。
可對癸泉子,俞國振有更多的期待,比如說,在醫學、化學和生物學領域,癸泉子這老道都展露出極痴迷的專研精神,並且取得了不少成果。這種情形下,單純將老道視為一個宗教人士,未免浪費人才,既是如此,一個可靠的宗教界人士,來管理宗教,最重要的是,形成對抗一神邪教體系衍生出的各種文華的華夏文化先鋒,為百年大計做好基礎,這是必須的。
這個道士道號盜泉子,倒與癸泉子有些相似,也不知二人有沒有關係。
“道人飯否?”
“尚未。”
此時大約是巳時三刻有餘,快到午時,俞國振便邀盜泉子吃飯。俞國振生活儉樸,若是方子儀或者柳如是、小蓮跟著,怕她們受著委屈,可能會隨行帶著廚子,但他自己則是與虎衛同吃同食。要招待客人,自然不能這樣簡陋,於是便在岸上尋了一處酒家,見一頭大狗熊闖了進來,酒家裡頓時亂成一團,還是隨行的虎衛付了賬,酒家店主才膽戰心驚地遠遠招呼:“客官要什麼?”
“先給俺的熊來點蜂蜜,再給它二十斤熟肉。”盜泉子道:“至於道人,泉水煮石亦可也。“
“客官,這熟肉好辦,可是這蜂蜜……小店卻是沒有。”
“藥鋪裡總有,快去取來。”盜泉子揮了揮手:“速去速去!”…;酒家來去倒快,然後便是給人上菜,俞國振聽得盜泉子說自己泉水煮石即可,原以為此人對吃的並不急切,卻不想酒菜上來之後,還未等他下筷子,盜泉子便手舞指飛,將肉菜挑了個精光,轉眼之間,桌上便是杯盤狼藉。
“道人心太猴急,太猴急,尚有好菜未上,這般囫圇吞棗填飽了肚子,再來好菜的話當如何?”
“非是飽讀詩水溫吞水,實是橫行花裡餓魔王,如何能不急,不猴急才怪!”盜泉子說到這,起身正式向著俞國振行禮:“貧道拜見南海伯。”
“道士也知道區區?”
“貧道方外之人,所拜非朝廷名爵,實救京畿、南直隸、湖廣千萬人性命之功業也。”
盜泉子話裡帶著恭維之意,但他說出來時卻是極為誠懇,讓人覺得他所言盡是出自真心,沒有半點虛偽。俞國振微微一笑,他已經不是莽撞少年,任別人說得天花亂墜,他都能心守恆一。
“兩年之前,便收到癸泉子師兄的信了,不過當時貧道還想觀望一二,到前些時日才下定了決心。”盜泉子又道:“這才從龍虎山來,不意能途中遇著南海伯,這也確實有緣。”
果然和癸泉子那道人有關!
對於癸泉子,俞國振一直覺得有些意思,這道人遊走四方,結交各路英雄,看起來也是個志向遠大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原本的歷史中卻根本沒有聽過此人名頭。這些年來,象宋獻策等,都是癸泉子引薦來的,論及識人,此人在俞國振帳下當數一數二了。
“既是癸泉子道長師弟,那便不是外人。”俞國振道:“人在旅途,不好招待,等到了新襄,必會同癸泉子道長與盜泉子道長接風。”
盜泉子笑著點頭致謝,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俞國振,那目光多少有些灼灼,即使俞國振見慣了別人仇恨或敬仰的目光,面對他這種目光,也忍不住有些不適。
酒飯足畢,俞國振招呼盜泉子上船,盜泉子卻道:“貧道上船無妨,只是這隻熊卻有些麻煩,少不得讓它先入山林,免得它傷了人或者人傷了它,都是貧道惹來的禍端。”
說完之後,他竟然真地騎著熊揚長而去,看著他的身影,茅元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