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的腳步揚起一層薄薄的黑土,引起零散坐在帳篷周圍計程車兵們的怒視。
老西蒙顯然在這個營地相當有人氣——又或者是地位——大多數人也只是瞪上一兩眼,接著低頭做自個兒的活計,並沒有出聲抱怨的。
所幸,老西蒙很快找到了他的目標。
“小圓錘!”老西蒙加快腳步,上去幾乎是硬把一個剛把腦袋探出帳篷、一臉茫然的中年男人拽了出來,“我記得你一個人用著帳篷吧?來來來,這兩個年輕人就暫時住在你這兒了。要我說,年輕人就是毛躁,頭一回跑這麼遠激動了吧?興奮了吧?和大部隊走散了吧?真是的,你們知道戰場有多危險麼,幸好你們找到了我們的基地,我敢打賭,再晚半天你們就要變成妖精們的人形碳——”
“你們慢聊,我先走了。”中年男人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動作靈活地往帳篷裡縮。
老西蒙直接用刀柄把他捅了出來:“再縮下次捅你的蛋。”
中年男人沒辦法,只能塌著肩膀,沉默地站在一邊。
老西蒙教訓完年輕人終於心滿意足,開始宣佈正事兒:“……就像我剛才說的,現在營地裡帳篷也挺緊缺,恰好你這兒還有幾個獨間空著,是不是?這兩個年輕人就和你一塊兒住——是的,是的,完全沒得商量。多和這些把熱血當成腦漿的年輕人待在一塊兒對你也有好處,別成天悶聲悶氣的——”
中年男人抽了抽嘴角,趕快和站在老西蒙身後的年輕人打了個招呼,以此逃避對方根本停不下來的說教。
“你們好,我是小圓錘。”
瑟羅非認真看了看這個身高肩寬的漢子,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他纏繞在整條右臂上的鐵鏈。
鐵鏈看上去很結實,上面懸掛著好幾個……帶著尖刺兒的圓型錘頭。
瑟羅非瞭然,握拳和對方碰了一碰,爽朗道:“你好啊小圓錘,我是大長劍。”
小圓錘:“……”
尼古拉斯:“……”
老西蒙:“哈哈哈哈哈。”
……
“這只是個外號,懂嗎,外號。”小圓錘扒了扒頭髮,在自己亂糟糟的帳篷一角翻出來兩卷草墊子丟給尼古拉斯:“我的真名當然不叫……算了,你們先去旁邊那間整理整理,我沒記錯的話,有一窩豚鼠在那裡做了個挺結實的窩……我去給你們弄些乾淨的水來。”
瑟羅非誠心道了謝,推開一層薄薄的摺疊板門,抱著草墊子整理屋子去了。
尼古拉斯的臂環里正塞滿了產自精靈族的各種精緻的奢侈品,他們如果願意,可以把這角帳篷佈置得不輸小貴族的臥室。
身為“在惡劣天氣中遭到妖精襲擊,和隊友失散”的傭兵小可憐兒,瑟羅非和尼古拉斯當然不會把那些好東西拿出來。
他們兩個什麼日子沒過過。這裡能遮風能擋雨,還有草蓆、桌板、幾個鐵盤子以及熱水,比起在瑪蒙城流浪那會兒,這條件簡直好得飛起。
兩人簡單整理了行李(小圓錘大概記錯了,這裡並沒有住著豚鼠一家),不約而同鬆了口氣,並肩坐在嘎吱作響、掉了一圈兒木屑的桌板上。
他們原本並不樂意“混進”聯軍的基地。他們的目標非常明確——找到託託和赤銅,說服他們(或者打暈他們),帶走他們。
瑟羅非覺得自己的身份在這場戰鬥中有些尷尬。
按照種族來劃分陣營,她應該站在聯軍這邊——哦別鬧了,聯軍的背後可是長老院!
按照道義來劃分陣營,她又似乎應該幫妖精們打打架——長老院先搞出挖心這遭破事兒,還暗戳戳地挖了幾十年,一朝敗露才引發了妖精的怒火。更別說託託和赤銅和她的關係。
麻煩得要命。
瑟羅非原本設想得很好,他們只要偷偷溜進妖精的地盤,再怎麼醬醬釀釀一下,給管家打聽幾句訊息,把兩個妖精帶走了事。
可他們直接卡在了計劃的第一步。
妖精的地盤根本溜不進去,除非他們能雙雙變身成豚鼠、蚯蚓、或者別的什麼會打洞的東西。
黑土丘陵的西面和北面橫著一段又寬又長又高的山脈,即便是在魔法全盛的時代,也沒幾個人能平安翻越它。近千年來,妖精們與山脈對面的人類比鄰而居,卻幾乎從來沒有什麼交流。
而其他所有能夠勉強通行的地方……如今都被人類大軍圍了個嚴嚴實實。
瑟羅非只能感嘆長老院,或者說是傭兵公會的號召力。長老院在前線放下了大筆的積分,又有混亂之界這麼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