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聲叫,一條人影奔了進來,赫然竟是盧近義身邊的那個阿胖。
辛凌風迎過去伸手抓住了他,急急問道:“你怎麼在這兒,姑娘呢?”
阿胖相當激動,道:“李爺,我總算找著您了,聽說你在唐家鎮,到了唐家鎮都打聽一遍了才知道您在這兒,現在總算找著了您,您快跟我去一趟吧,姑娘她!她病重,想見您一面。”
李凌風神情猛震,勃然色變,急道:“她怎麼了?”
阿胖道:“這幾個月來姑娘的心情一直不好,吃也吃得少,睡也睡不好,身子本就差得不得了,如今又產後得了病……”
李凌風道:“她人在哪兒?”
阿胖道:“劉公島。”
李凌風道:“劉公島哪?”
潘剛忙道:“原小喪門郭玉的地盤兒,從威海衛坐船出海。”
李凌風鬆了阿胖,一抱拳道:“諸位,咱們就此別過。”
海棠忙道:“五哥,大夥兒跟你一塊兒去。”
趙振翊一抬手道:“別,還是讓他一人兒去吧。”轉望李凌風道:“五弟,你只管去你的,我們就在這兒等你,萬一有什麼異動,我們會留話給你,事不宜遲,快走吧。”
李凌風沒再多說,帶著阿胖走了。
大夥兒都沒動,這突如其來的訊息掃沒了大夥兒的興致,都呆呆地站在那兒沒動,也沒說話。
李凌風跟阿胖,兩騎快馬日夜急趕地到了威海衛,如今的威海衛雖然已是八義盟的地盤兒,卻沒見著八義盟的人。是他們運氣,這時候要找李凌風,那是他們自找死!到威海衛棄馬換船,兩個人僱一艘快船直駛劉公島。船到劉公島靠了岸,天已經黑了,阿胖前頭跑,李凌風后頭跟,頓飯工夫之後,兩人登上了一座山,上山就看見了,半山腰有一點燈光。
阿胖忽然停了步,道:“李爺,別後的一切在路上我都告訴您了,老主人已知道錯了,不然他不會差我過海找您去,請您看在姑娘的份上……”
李凌風道:“我知道,快走吧!”
阿胖沒再說話,轉身奔去。
阿胖本在前帶路,可是跨上半山之後,李凌風卻趕到了他前頭。
半山腰突出一塊平地,平地上倚山蓋著兩間小茅屋,一間大,一間小,在大的一間邊兒上。
李凌風到了屋前,小屋裡傳出一聲沉喝道:“什麼人?”
一條瘦高人影鷹隼般掠了出來。
只聽阿胖在後頭大叫道:“阿瘦,是李爺。”
出來的正是阿瘦,他也看見李凌風了,歡喜,激動,還帶著幾分畏懼道:“李爺。”
大屋的門開了,盧近義當門而立。
李凌風一步跨到,道:“燕秋呢?”
盧近義唇邊掠過一絲抽搐,道:“凌風,我……”
李凌風道:“燕秋呢?”
只聽左邊屋裡傳出一個虛弱,顫抖,但卻難掩飾喜悅的話聲道:“凌風,我在這兒。”
李凌風機伶一顫閃身撲了進去,掀開門簾,一燈如豆,藥味撲鼻,盧燕秋躺在床上,長髮散亂,臉色灰白,枯瘦如柴,那便是盧燕秋。
李凌風熱淚奪眶,掌中刀落了地,人撲到了床前,單膝跪下,他抓住了盧燕秋,盧燕秋也抓住了他。
盧燕秋的手,白得沒有一絲兒血色,青筋一條條,瘦得皮色泛了青。
盧燕秋的淚水撲簌簌地落下,人好激動,好激動地道:“凌風,我終於把你找來了,我可以放心了,能見著你最後一面,雖苦也是甜的,只恨,相聚少,別離多,咱們這算是什麼夫妻。”
猛然一陣劇喘。
李凌風忙道:“燕秋,你歇會兒。”
盧燕秋喘著道:“我已知道,我不行了,孩子,孩子……”
她吃力地抬手往外指,手突然垂下,頭一歪,話聲停了,人也不動了。
“燕秋,燕秋……”
李凌風大叫,撲倒在床沿兒上,真的,這算什麼夫妻,相聚少,別離多,好不容易見了面,卻是永訣,上蒼豈非太刻薄了?
英雄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而如今……
良久,良久,李凌風緩緩抬起了頭,臉煞白,眼赤紅,神色怕人,突然冰冷開口叫道:“出去,你們都給我出去。”
身後三個人,盧近義、阿瘦、阿胖,無不淚跡縱橫。
盧近義道:“凌風……”
李凌風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