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樹林了。
大姑娘抱著李凌風飛身下馬,臨下馬還在馬身上拍一掌。
她抱著李凌風往道左一座山上掠去。
那匹健騎則仍自狂奔,一轉眼間沒人了夜色裡,蹄聲越去越遠。
大姑娘不走登山小路,哪兒難走她往哪兒走,上半山,再往裡一口氣奔進山區十幾裡,等到她找到一個乾淨的山洞放下了李凌風,她已累得香汗淋漓,嬌喘連連,躺在地上半天沒動。
李凌風剛才一路閉著眼,現在一直望著她,也沒說話。
老半天,大姑娘才醒過來,支撐著坐了起來,道:“你怎麼不說話?”
李凌風淡然說道:“在府上的時候,姑娘趕我走,現在又把我帶到這兒來,我不懂姑娘是什麼意思,不敢貿然開口。”
大姑娘歉疚地看了他一眼道:“別生我的氣,我誤會了你,是這樣的……”
她把她的家世,以及為什麼把李凌風趕出她家,又為什麼趕來救李凌風的經過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最後說道:“你是我仰慕已久的俠義英雄,也為我心裡那一份歉疚,現在你明白了麼?”
李凌風釋然了,道:“我明白了,謝謝姑娘。”
大姑娘道:“我差一點沒害了你,你還謝我。”
李凌風道:“這種誤會是我自己故意造成的,為的是能有時間救譚大人,哪知道我仍然遲了一步,反讓人把贓栽到了我頭上,凡是有血性的人都會不齒我,恨我,也都該不齒我,恨我,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怎麼能怪姑娘?尤其姑娘對我有兩次救命之思,我該謝謝姑娘,其實這兩字謝並不足以……”
大姑娘截口道:“你也別看得那麼重,你是我心醉已久的俠義英雄,我該救你,再說忠孝節義,我也是江湖上的人應該濟助救援的。”
李凌風微一搖頭道:“姑娘高看我了,我當不起英雄俠義,更當不起忠孝節義,誠如姑娘剛才所說,忠孝節義是江湖人應該濟助救援的,譚大人可稱為忠,譚姑娘可稱為孝,而我卻……”
唇邊掠過一絲抽搐,住口不言。
大姑娘忙道:“那不能怪你,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是有限,一個人也無法分到兩下里去,你已經盡了你的心,盡了你的力了,誰還能怪你,要怪只能怪那幫血滴子陰狠毒辣、喪心病狂。”
李凌風搖頭道:“說起來這也不能怪血滴子,他們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大姑娘冷笑一聲道;“我不這麼想,這是他們欺宗忘祖,喪心病狂,誰叫他們賣身投靠的?他們要不賣身投靠,誰能逼他們殺人?撇開譚大人是位漢宮不說,譚大人可是眾所周知萬民愛戴的好官,難道他們就不能為這麼一位好官犧牲他們的飯碗?為忠孝節義,就是連命都賠進去也值得啊!”
李凌風道:“也許姑娘說的對!”
大姑娘道:“我姓盧,叫燕秋。”
嬌靨忽然一紅,微微低下了頭。
李凌風看的清楚,心頭一震:“盧姑娘。”
大姑娘盧燕秋螓首半俯,低低說道:“幹嗎姑娘姑娘的,聽得人彆扭。”
李凌風心頭又一震,設說話。
盧燕秋突然抬起了頭,嬌靨上猶帶著三分紅暈,道:“你已經知道我的家世出身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嫌我?”
李凌風忙道:“那怎麼會,姑娘既知道李凌風,就應當知道李凌風不是那種人,姑娘難能可貴,我對姑娘只有感激,只有敬佩。”
盧燕秋美目微睜道:“真的?”
李凌風道:“我不擅虛假,句句實言,字字發自肺腑。”
盧燕秋忽然又低下了頭,道:“其實,我倒不是要你的感激,更不是要你的敬佩,我只要……”
不知道她是沒說下去,還是話聲太小,“要”以下的話聽不見了。
李凌風沒聽見她說的是什麼,但卻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覺得出自己的震顫,他暗暗一嘆道:“人非草木,李凌風更不是人間賤丈夫,姑娘的好意我明白,只是我現在等於是個欽犯。”
盧燕秋的話聲輕得幾乎讓人聽不見,道:“你要知道,我現在的處境也不比你好到哪兒去!”
李凌風一怔道:“是我連累了姑娘,害得姑娘有家歸不得。”
盧燕秋道:“你怎麼這麼說,我早就想離開那個家,可是一直沒有機會,那個家有沒有都可,待在那個家裡只有讓我厭惡,讓我痛苦。”
李凌風道:“不管怎麼說,盧老總是姑娘的生身之父。”
盧燕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