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知識來自豐富的生活閱歷:年輕時看守碼頭倉庫,在邁阿密和洛杉磯為後花園修剪籬笆,清理池塘。他對竹子的興趣始自上世紀七十年代,透過茂密的竹林來遮掩大麻。為了讓印度大麻長得更好,莫非還博覽群書,主要是園藝學著作,尤其是強化基因方面的書。後來,他對栽培竹子的興趣超過了邪惡的大麻:竹子長得和大麻一樣快,還沒有法律約束。八十年代,他搖身一變成了農場主,經營被他稱為“活產品”的竹子,他把竹子賣給紐約和芝加哥的寫字樓,還有世界各地的豪華酒店,以裝飾它們華麗的廳堂。
莫非自稱是“種植園主”,這樣的稱呼對女人有極大誘惑。她們可能認為種植園是田園般的,像恐龍電影裡演的那樣。但莫非本人腦子裡可是一點浪漫概念也沒有。他的種植園選在薩利納斯,靠近LagunaSecaRaceway(拉古那·塞卡賽道)的地方,那裡也是他的約會地點。如果有哪個女人喜歡變速箱裡的機油味和震耳欲聾的利曼賽車發動機轟鳴的話,那正對莫非的味口。
柏哈利想向莫非坦白,說自己愛上了朱瑪琳。
他應該這樣說:“老夥計,我希望你別介意,這個……”說到這要用點頭來強調,他所喜歡的人是朱瑪琳。他想像莫非會回答“喔——喔”,然後拍拍自己的後背,彼此心照不宣。朱瑪琳會下意識地感覺這哥倆兒關係很好,也就不會同時與他們發生關係了。
“注意到路邊的樹了嗎?”
朱瑪琳問他。柏哈利向窗外看去,順勢把前胸往瑪琳的胳膊上靠,腦袋靠近她的臉晃來晃去。
到麗江去(4)
樹幹的下半部分都被塗成了白色。
“連續幾英里都是這樣的,”她說,“像白色樹樁柵欄。”
我的天,柏哈利想,她的聲音就像是液體琥珀一樣輕柔而又神秘。“那是殺蟲劑。”他解釋道。
瑪琳不高興了:“這樣啊,我還以為是為了讓司機在晚上能看見路呢。”
柏哈利急忙改口:“聰明!這白色一舉兩得。既殺害蟲,又保命。”
“但是看這些樹會犯困,對司機來說不太好。”
“啊,可能我就是因為這樣才頭暈的吧?”
他瞄著她的眼睛說。
出於自衛的本能,她迅速轉過頭去:“可能是因為時差沒調整過來吧。”
柏哈利想更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可惜光線太暗。他能從對方應答的方式,辨別出一個女人上鉤的難易程度。如果對方躁動,那意味著她對挑逗很放得開,幾小時甚至幾分鐘就可以得手了。
瑪琳笑了,打著哈欠說:“我真想馬上上床睡覺。”
“好喂,”柏哈利一語雙關,“我也這樣想呢!”這是他說的最委婉的話了。
瑪琳抬了抬眉,意識到對方話裡有話。柏哈利笑著,瑪琳回以一個不能說是反對,也不表示接受的微笑。
“這些樹,”她又把話題扯開,聲音高了些,“是不是白楊?葉子的形狀不容易看到。大部分葉子都落了。”
他們頭對著頭,看著黑暗中樹木的模糊輪廓。
第一個夜晚(1)
為幫助我的朋友們真正理解麗江,我在旅行指南里加上了一位建築師的譯文:“在過去八個世紀裡,此地頻繁發生地震,有的達到七級,震得居民們的牙齒格格作響,櫥櫃裡的食物都搖搖欲墜,但是震不碎我們留下來的決心。因為麗江太美了,沒人願意離開此地。但如果你必須離開,撒手塵寰昇天後,或從飛機上往下看時,會注意到:麗江就像使用了幾個世紀的硯臺,寫出了歌頌它古老和自然的詩篇。”
這段描述故鄉的文字很優美。當然,我的多數朋友們懶得去讀。
按照我的計劃,他們將住進麗江最好的酒店。酒店坐落於小鎮新區,就在古鎮入口的正對面,那裡有林陰小道和小水渠,還有古老的,用曬泥磚砌成的鄉村院落。
麗江的新酒店有大理石地面的大廳,有穿著統一制服的服務員,他們都接受過笑臉迎客的訓練。
新酒店的房間有兩張床,還有床單,浴巾也比其他酒店要乾淨些。每天都有小卷廁紙發放,如果人們的腸胃能忍得住,這些廁紙也就夠用了。這裡是納西族自治縣最好的酒店,但對於住慣了五星級四季酒店的美國遊客來說,“最好”只是此時此地的狹義相對論。
由於麗江被描述為“歷史的”、“悠久的”、“靠近青藏高原的”,所以馬塞太太曾以為他們會住進遊牧民族的帳篷裡,地面是壓實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