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多看了她一眼。他心裡其實清楚得很自己在鬼扯,若說裡登堡沒有發現瑪達拉的入侵?那倒未必!貴族們又怎麼會輕忽自己的安全,他們只是更願意縮在城裡固守待援。
他記得在歷史上的穴獸之年(342年),血杖橫掃卡拉蘇東部,亡靈大軍所過之處寸草不生。銀馬城主下令緊閉城門,對東邊墾區求援不聞不問,導致大量貧苦農民向西遷徙、結果那一帶至今還是一片荒蕪、嫋無人煙。
可即使如此,這些領主們事後一樣沒有受到任何指責,或者說王室早在奧伯古七世即位之前就已經無力對領主指手畫腳了。這是發生在戈蘭—埃爾森地區北方卡拉蘇行省的事,羅曼和芙雷婭不瞭解,但布蘭多卻清楚得很。
他不好說,自己的打算其實是去幫羅曼救出她的姑媽——當然若有機會的話他也會盡可能救一些人出來;可至於向裡登堡的駐防軍隊報信,他壓根沒這個指望,布蘭多從來不會把自己當成救世主。
指望那些貴族會聽懂人話,還不如指望母豬會上樹。在舊埃魯因時代,遊戲中玩家就不止一次和那些傲慢自大的貴族起衝突,甚至在十二月政變中,還有玩家直接參與。
布蘭多對這些傢伙的印象可從來沒有好過。
不過他轉念一想,芙雷婭說不定看法不會和他一樣。他忍不住再看了對方一眼,這個握著劍怔怔盯著下面燈火輝映的裡登堡的鄉下女孩心底說到底還是信任著這個國家,這沒什麼不好,但他擔心她關鍵時刻會衝動行事。
不過他照實說了,芙雷婭也不一定會相信他,只會在兩者之間造成分歧。布蘭多不想爭執。他想了想,忽然有了一個腹案。當然,必要的準備還是要做的。
他假裝思索了一下,答道:“我想了一下,看起來我們也沒什麼選擇的餘地,畢竟我們是埃魯因的子民,我們就不能完全避開風險。”
“不過,”他頓了一下:“我們還是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布蘭多這一番大義凜然的話讓羅曼和芙雷婭只能贊同,甚至那個一臉英氣的馬尾少女的態度這會都不可避免地有些軟化下來,眼神柔和地看著布蘭多,忽然覺得這傢伙也不是那麼無恥。
不過只有天才知道布蘭多說完之後暗自鬆了一口氣,他驚訝地發現自己似乎找到了在布蘭多與過去自己之間的平衡點。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拘泥於規則的人,但近日來卻像是有一隻大手在背後推著他機械的前進,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可隨著他實力的漸漸成長,以及在黃金魔樹的夢中心靈的洗禮,過去的感覺終於又回到了他身上。讓他一下就感到處理起問題又變得心應手起來。
甚至思考方式之中還加入了一些只屬於布蘭多的機敏。
這種感覺很好。
他拿出那個黑檀木的石像鬼雕像,雕像上現在還剩下一條小小的裂縫。
他回過頭又說道:“你們一樣也要做好準備,芙雷婭你把戒指轉過來,中間那枚火焰瑪瑙太顯眼了。小小羅曼你要把短劍貼身放好,那些懶散的守衛不會搜尋得太仔細的。”
“我的戒指也要轉過去嗎?”
“不用,你那破戒指沒人看得上的。”
“布蘭多,那些人都是城裡的守衛!怎麼看你對他們不太……信任的樣子。”芙雷婭忍不住問道。
“不是不太信任,而是從來就沒信任過。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總之現在先按我說的辦。”
芙雷婭沒進過城,但心裡或多或少有些覺得小題大做。不過這會兒畢竟布蘭多是權威,她只能選擇相信。
而布蘭多一邊說,一邊把身上零零碎碎的東西拿出來。主要是從那個貴族的遺骸上面找出的一些小物件還沒來得及鑑定,他發現那隻菸斗是普通的雜物,於是隨手丟掉。而那片暗灰色的石片甚至連他也不認識——這其實並不奇怪,生產材料有千千萬萬種,布蘭多不認識其中一種礦物也是很正常的。
最後那個玻璃珠子就有些意思了,布蘭多發現那竟然是一塊靈魂水晶消耗之後的容器。通俗一些說,是一個儲法物品。裡面的法術應該是十尺禁音術——這個法術在野外冒險時用來繞過一些怪物的巢穴是非常適當的法術。
不過布蘭多尷尬的是,偏偏作為戰士沒有啟動儲法物品的能力。他猶豫了一下,才把這些東西和卡牌一起都貼身收好,免得被那些貪婪的城門守衛摸了去。
他抬頭看天,天色尚早。
三個人從芬德克山東面下來,沿途開始有了星星點點的建築。主要是曠野中沉浸在夜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