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會的勝利鼓舞了保衛冀中的軍民,把敵人弄得狼狽不堪。但是日軍司令部又調集了增援部隊,用它們來包圍河北大平原,在坦克和飛機的強有力的掩護下,一英里一英里地再度進犯。城鎮一個接一個地陷落到日軍手中,大部分後方醫院也隨之而喪失了。到7月間,白求恩和醫療隊撤退到宋家莊,在那兒又建立起一個新的後方醫院,它還是設在一座小廟裡。在這兒,有一天晚上,他正在寫他的游擊隊醫療手冊,董嚷著闖進了他的屋子:“郝爾小姐回來啦!”
白求恩衝到門口,向外看了看,又走了回來。“在哪兒?你為什麼不把她帶進來?”
董咧著嘴高興地笑開了。“她本人不在這兒。但是託她買的藥品器材,她讓我們的幾個戰士送來啦。這是他們從她那兒帶給你的信。”
屋子外面,其他的醫生聚集在兩匹馱騾周圍,興奮地叫喊著,騾子上裝著特別護送隊運來的藥品器材。他們把東西從牲口上卸了下來,一面興高采烈地彼此拍著背,一面在白求恩的桌子上開啟一包包的藥品、麻醉藥、防腐劑,隨後白求恩才想起了那封信,連忙把它拆開了。
信上寫著:
親愛的白大夫:
你們走了第二天,我按著計劃去北平了。去的時候,和每次一樣,都很順利的。兩天之後,我便在這座東方古老而又美麗的城市裡了。可惜你沒有來,不然,我可以擔任你的嚮導,到各處名勝的地方去遊玩,你一定會很愉快的,我想。
到北平的第二天早上,我拿著你的藥單子,到王府井大街一家大藥房去買,他們看我買這許多藥,都不肯賣。因為敵人防止佔領區的物資,特別是軍用物資流到這兒來,其中包括藥品,沒有敵人當局的證明都不準賣。零買是可以的。但是,我如果一點點零碎買來,買到你所要的數量,至少要半年時間。
幸好,我這兒有一個開醫院的朋友,他是我們北平的教徒,請他用醫院的名義開了單子,我又到王府井那家藥房去,才算買來了,不過有幾樣東西沒買到,現在缺貨……那幾樣東西我第二天在哈德門買到了,那兒有一家德國拜耳藥房……跑了兩天,我實在太累了,我想你一定很高興聽到我把你所要買的都弄到了。對你能有些幫助,我是很高興的。
第三天我才開始辦教堂裡的事,請你不要笑話我,我知道,你一定又會說,我買這些藥品和器械就是教堂的事,就是給上帝做事。我不反對你這種說法。我算是被你說服了。這就算是教會事業的一部分吧……
你要我去找的那幾個朋友,我都去了。他們知道你在這邊的訊息,開始是驚詫,繼而是喜悅,最後是想能夠見到你,談一談,甚至詹姆士還想跟我一塊來,他想參加你這個有意義的工作。我因為沒有得到你的同意,這邊也沒有準備,我答應他下次來北平的時候,再帶他進來。
信接著又說她回來的途中如何透過日本憲兵和偽警的檢查,如何告訴他們那些藥品器材是給教會買的,以及她沿途在敵人佔領的村鎮過夜的情況,最後她又如何回到瞭解放區和八路軍派來的人見了面。信上繼續說:
三分割槽派人來問,藥品是不是可以先交他們轉給你,我本來想親自點給你,告訴你經過情形,可是你東西南北跑得那麼遠,那麼快,要找你是很不容易的,教堂裡的事也不允許我有更多的時間離開。就寫這封信給你。附上藥品的清單……
我想我已漸漸瞭解你的工作的意義。因此,我很樂意分擔你工作的一部分。這是神聖的工作。能夠對你有幫助的事,我情願多做。讓那些法西斯卑汙的靈魂,早點受到上帝的懲罰。誠如你所說的,這樣才是耶和華真正賜給他的子民的福。
今天晚上,我在上帝面前為你祝福。
你的忠僕 郝爾
白求恩看完信,轉身向著董。“你知道,董,”他沉思地說,“在基督徒當中有這麼一說:每當一個靈魂得救,天上就歡騰鼓舞。今晚我在地上歡騰鼓舞,因為我們的軍隊得到了一個頂呱呱的新兵——郝爾小姐。她來到中國為了使人們信仰上帝。可是作為一個教徒,她自己反而成為我們的軍隊的信徒了。這多有意思,”他笑了笑,“我們的軍隊使天國和人間更接近了!”
一星期以後,敵人打到了宋家莊。在村子數英里外,一支游擊隊抵擋著進攻的敵人,這時白求恩正在小廟裡給抬進來的傷員動手術。接著有話傳來說我軍正在退卻,必須撤出村子,同時一顆敵人的炮彈落在廟前的空地上。這個小廟醫院的一堵牆倒塌了,屋頂陷下了,但是等到煙霧塵土消散後,卻一個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