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悚然。正常人害怕的時候,總愛往人多的地方鑽,可現在他房子裡,人最多的地方偏偏就是最危險的地方,於是他左右掙扎地哆嗦了兩下,還是選擇站在原地繼續當個人形棒槌。
龍牙當然是沒空管他會不會嚇尿了,只低頭跟齊辰交代著事情:“你用這東西,在這鎧甲幾處傷口那抹一遍。”說著便拎著齊辰的手指頭,讓他攤開手掌,然後把自己左手心裡握著的那一捧紙灰倒在了齊辰手裡。
“我來?”齊辰十分納悶。
“廢話,沒見我手掌中間都被切了嗎?”龍牙理直氣壯地回了一句,然後指著那鎧甲催促道:“快點,沒看這都快抖脫了麼?”
齊辰瞄了眼他露出來的手掌心,乾乾淨淨一滴血都沒沾上,被刀劃開的口子也已經沒了蹤跡,就是眼睛瞪瞎了都看不出疤,以龍牙這種牲口型的體質,估計已經瞬間癒合了。
所以手掌被切了所以不方便動手抹灰這簡直就是糊弄鬼的屁話!
不過齊辰一向被他使喚慣了,心裡雖然打了個問號,手卻還是跟著龍牙的指使湊近了那副鎧甲。
雖然那鎧甲不斷掙扎著,似乎下一秒就要脫離束縛撲上來,加上那一身鍍著的血光,十分具有驚悚片的效果,但是有龍牙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爺在旁邊,齊辰也就沒什麼懼怕的感覺。
他一手握著那一捧黑色紙灰,一手捏了一撮,抹在了鎧甲胸口那道狹長的刀傷上。
正如老袁所說,這道刀傷從左臂護下側起頭,橫貫整個胸口,一直劈到了腰際,如果不是右後側還連著,前面便會整個斷成兩半。
齊辰手指觸上鎧甲的時候,他只覺得有股冰冷得刺骨的寒氣順著指尖湧進來,凍得他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那是比寒冬臘月大雪天還要冷的感覺,就像之前那個老太太的手帶給他的溫度一樣——那是來自黃泉,來自死亡的寒氣,陰冷到讓人連骨頭關節都刺痛不已。
在他用黑色紙灰抹上那道刀傷的時候,有零零碎碎的片段,像是出了故障的播映機一樣,一幀一幀地跳躍著在他眼前播放。
他看見了漫天黃滾滾的煙,沾染了菸灰血跡的破敗城牆上,旗子被燒得幾乎只剩一些碎布。
然後便是滿目的屍體,馬的、人的……
完好的、殘破的……
這樣的慘景上,依舊還有人不斷地朝前衝殺,踩著腳下的屍體,握著長刀揹著弓箭,帶著滿身滿臉的血泥,朝前衝著……
手下冰冷的金屬猛地一震,打得人指尖生疼,齊辰下意識地縮回了針刺一般有些麻的指尖,那些滿是血光的畫面這才從他眼前倏然消失。
他怔愣了片刻,徹底回過神來。
“怎麼?”龍牙低頭看了他的手指一眼,又看了看那副鎧甲,問了一句,看起來並不知道齊辰手指抹上去會看到那些片段。
“哦沒,我好像看到穿鎧甲的人生前看到的一些場景了。”齊辰解釋了一句,又捏了捏手指,緩了緩那股子被被凍到的刺痛感,又捏了一撮紙灰抹了上去。
在第一條刀傷抹到頭的時候,齊辰就覺得一直比冰還冷的鎧甲突然熱了一下,就像是接觸不良的燈泡一瞬間通了電亮了一秒似的。
而後,他就聽見金屬製的鎧甲像是生了鏽的齒輪重新運轉起來一樣,發出變了調子的“吱吱嘎嘎”聲,那條橫貫整個胸口的刀傷就這麼在齊辰眼皮子地下,一點一點地長合了。
斷開的金屬切口重新吸到了一起,而後便再看不出被刀劈過的痕跡了。
齊辰眨了眨眼,心裡暗自驚訝了一番,面上卻依舊淡定地捏上一撮紙灰,抹到了那副鎧甲腰間的一處長口上。
依舊是冰冷得鑽心的寒意,依舊有不斷閃爍的畫面片段,手指尖也依舊麻到刺痛,齊辰卻沒露出絲毫忍受不住的表情,手指穩穩地滑過傷口的最後一處。
和剛才一樣,在齊辰收手的時候,鎧甲微微一熱,接著,在“吱嘎吱嘎”的輕響聲伴隨下,腰間的那道傷也重新長合到了一起。
龍牙握著齊辰的手腕,把剩下的一點紙灰又倒進了自己手中,然後拍了拍齊辰的腦門,道:“退後。”
齊辰點了點頭,捏著依舊有些麻意的手指退到了老袁身邊。
而此時的老袁在目睹了一幕又一幕超出他理解範圍的情景後,維持著張著嘴的姿態,已經不會說話了。
龍牙握著那一小撮紙灰,沿著那副鎧甲細細地撒了一圈。
傷口沒長合之前,那鎧甲掙扎的時候還像是被捆了一圈又一圈的繩子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