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1 / 4)

小說:我的帝王生涯 作者:童舟

定,端文現在滯留於西王府邸中舔吮自己的傷口,他終於找到了一片相對安全的樹蔭。

我母親孟夫人和我一樣焦灼不安,她清醒地意識到端文此去給大燮宮留下了一條禍根,在一番絮絮叨叨的埋怨之後,急召丞相馮敖入宮秘議。孟夫人說,不是魚死就是網破,千萬不能讓昭陽和端文穿起一條褲子,端文必誅無疑,實在沒辦法了,就連同西王府一起端掉吧。

丞相馮敖匆匆來到珠蔭堂,他的想法與孟夫人大相徑庭。奇怪的是當他們的談話漸漸深入時,我倒成了一個旁觀者。我突然想起多年前與燕郎微服出遊品州城的情景,想起那天充滿狂歡氣氛的鬧臘八的人群。我清晰地看見那個從南方漂泊而來的雜耍班子,疲憊而快樂的雜耍藝人散坐在人群中央,板、壺、拍、盤、滾木、起輪和傀儡等雜耍器具堆在空地上,看上去美麗而富於幻想,然後我的眼前再現了那根高空繩索,它像一條霓虹橫駕於珠蔭堂和品州城之間,我看見一個白衣白褲的走索藝人,雙臂平伸,面含微笑,朝前走三步,往後退一步,他的絕技那麼危險那麼優美。我看見他在人群的歡叫聲中驀然回首,我認出他是我的另一個靈魂和另一具肉軀。西王昭陽麾下有二萬精兵勇將,倘若朝廷討伐品州,恐怕很難匹敵。丞相馮敖說,昭陽的勢力雄踞八大藩王之上,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先王在世時視昭陽為隱患,但也無力阻遏他的鋒芒。如今朝野之上內亂外患,祭天會剛剛翦除,棠縣封州一帶又有暴亂,聚師討伐品州也只能是紙上談兵了。馮敖說著很曖昧地笑了一笑,他的狡黠精明的目光從孟夫人臉上匆匆掠過,最後落在珠蔭堂的雕花窗格上,有隻蒼蠅在窗格上嚶嚶飛舞。馮敖一語雙關地說,陛下和夫人討厭蒼蠅嗎?對付蒼蠅最好的辦法不是拍死它,而是開啟窗戶讓它飛到外面去。

假如它不肯飛走,假如它還想飛到你的臉上來呢?孟夫人說。那就需要一隻最好的蒼蠅拍子。馮敖嘆了口氣,他說,可惜我沒有看見那隻最好的蒼蠅拍子,也許只好睜一眼閉一眼隨它去了。好一個足智多謀的馮丞相。孟夫人勃然作色,她的憂鬱傷感的臉上突然浮現一絲惡毒的冷笑,我看見她從花梨木圓几上抓起一隻翠釉耳壺朝馮敖擲去,你想讓我們坐在宮中等死?孟夫人從座椅上跳起來,指著馮敖的鼻子說,我不信你們這些膽小鬼的屁話,我會讓你們領教老孃的厲害。受辱的馮敖用長袖遮蓋了他紫漲的臉部,緘口不語。我對孟夫人的脫口而出的汙言穢語也頗為驚愕。這是她第一次在朝廷重臣面前暴露她的市井陋習。我想是一種唇亡齒寒的命運聯絡使孟夫人變得與我一樣憤怒而瘋狂。我寬宥了孟夫人街市潑婦式的言行,但丞相馮敖生性自尊清高,他似乎無法接受被一個後宮貴婦羞辱出門的事實。隔了幾天,兩代丞相馮敖罷官返鄉的訊息就在京城上下傳開了。八月,被派往各藩王府的欽差紛紛無功而返,他們帶回的藩王們的奏疏內容如出一轍,東王達浚和西南王達清稱病不能歸朝,南王昭佑則稱其政務繁重無法脫身,而東北王達澄據說親自率兵在外,徵收各縣拖欠多年的雜稅。我意識到藩王們的回奏並非巧合,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訊號,如此看來,利用藩王們的勢力挾擊昭勉只是幼稚的幻想而已。唯一應詔入宮的是名存實亡的北王達漁。達漁已在京城遊蕩多年,依然沉溺於酒色之中不能自拔。我看見達漁醉醺醺地闖入繁心殿,臉頰上還留著一塊可疑的紅印,我猜他大約是剛從歌樓妓寮裡出來。

只來了一個酒色之徒,也許我只能跟他商討一下社稷大業了。我暗自苦笑,讓宮役給達漁拿了醒酒的藥九。達漁把藥丸捻碎了扔在地上,口口聲聲說他沒醉,他說今天是他最清醒的日子。我看見他搖搖晃晃坐到椅子上,肆無忌憚地打了一個酒嗝。坐一會兒你就走吧,他們沒來,他們不會來了。我厭惡地望著那張醺紅的長滿肉刺的臉,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商談了,你再打幾個酒嗝就可以走了。

陛下聽說過流鶯樓的碧奴兒嗎?是個波斯女子,美貌絕倫,善彈善舞,酒量更是驚人。陛下假如有這分閒情,我有辦法把她弄到宮中來。達漁果然打了第二聲酒嗝,然後他的身體慢慢地向我湊過來,我聞見了一股由酒氣和脂粉混雜的氣味,然後我聽見他用一種誠懇的語調說,陛下的六宮粉黛雖然個個千嬌百媚,但是無人能跟碧奴兒媲美,陛下難道不想見識一下波斯女子的風情嗎?

未嘗不可,那你今天夜裡就把她帶進宮來吧。達漁很快樂地笑起來。我知道他樂於撮合宮廷中的任何風流韻事,這是他的另一種癖好。奇怪的是我的態度,我在心情異常惡劣的情況下鑽進了達漁的桃色圈套。姑且把端文、昭陽擱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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