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枯瘦的手,摸了摸周大海的頭,“你小的時候,我也是這樣摸你的頭。一晃,你都是做了父親的人,我,我對不起你啊。”到底,她也沒敢說那個娘字。
周大海在周家遭的那些罪,宋氏或多或少知道一點,心裡痛恨周貴和許氏的同時,也痛恨自己。要不是她粗心,孩子也不可能被抱走三十年,可恨那個馬氏……
一想到馬氏,宋氏心裡便痛了的厲害,當即不舒服起來,臉色也很難看。周婉瓊微驚,“娘,有事沒有?”
一直低著頭的周大海猛的抬起頭,眼中的擔憂驚恐之色甚是明顯,騙不了人。
“我沒事。”宋氏低頭瞧周大海,“你也起來吧!”
周大海沒動,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對周婉瓊道:“我能,單獨跟,說說話嗎?”
宋氏心裡微喜,覺得他肯跟自己說話就好。
周婉瓊點頭,她其實是有些擔心的,不過想到周大海又不會傷害宋氏,他們又在不遠處,應該無礙,就同意了。
一行人起身去了外頭,王氏和幾個僕婦在堂屋裡等著主子發話,周婉瓊則是跟周小米去了西屋,她看出來了,這孩子有話跟自己說呢!
雲霆霄和周翼虎就去了外院。
不一會兒,東屋那頭傳來了斷斷續續的哭聲,周大海一個頭磕到地上,終於開口叫了宋氏娘。
他讓周婉瓊離開,其實是想讓宋氏看看自己後肩和後腰上的胎記,這長得相像其實還說明不了什麼問題。周大海覺得,非得讓宋氏親眼瞧見了這兩處胎記,她才能放心。
其實宋氏也有這個想法,畢竟她也只能記住兒子身上這兩處胎記,要不親眼瞧見,總覺得心裡像是少點什麼似的。這回她親眼瞧見了,也終是放心了,再聽到周大海叫了她一聲娘,宋氏暗想,就算即刻死了也甘願了。
母子二人在東屋說話,沒有人過去打擾他們,畢竟整整三十多年沒見,兩個人雖然陌生,但是也肯定有一肚子的話要說,畢竟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周婉瓊知道那邊的情況以後,心裡就算是有譜了,知道對於宋氏來說,這是一份遲來的幸福。她不擔心宋氏,她現在比較關心自己那個侄女想找她談什麼。
那孩子才十歲吧?嗯,看著是個精明有成算的。
“說吧,你想跟姑姑聊什麼?”
周小米覺得,周婉瓊沒拿自己當孩子看,自己也沒有必要跟她拐彎抹角的,最好一擊即中,直奔七寸。
“姑姑覺得,跟我們相認是件好事,還是麻煩事?”
周婉瓊微笑的打量她:“怎麼會這麼問?”
周小米回答得四兩撥千斤:“任誰都會這樣問,不是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這話從你一個十歲的孩子嘴裡說出來,實在讓人驚訝。”
周小米靜待下文。
周婉瓊就知道自己糊弄不過去了,這個問題,必須得正面回答才行。
這丫頭要是養在宅門裡,自小有人教著,能想到這些也不稀奇,可是她出生在鄉下,這兩年才過上好日子,怎麼也這麼精明呢!
周婉瓊暗地裡失笑,才道:“我打小啊,就知道自己有個哥哥,跟我是一母同胞的雙生子。可是呢,我沒見過他,也很少聽府裡的人提起他,只知道這似乎是個忌諱。”長在府門裡的孩子,都是聰明又敏~感的,周婉瓊發現家裡人都不提起這事兒,所以她自己即便再好奇,也不敢當著父母親的面兒提起這事兒。後來她懂事了,才知道原來哥哥夭折了,他是娘心中的一塊心病,自然就更不敢提了。
宋氏自打以為兒子不在人世的那天起,身體就開始出現各種問題,一開始大家以為她思慮過重,也就沒多想,照舊找相熟的大夫開方抓藥。可是好幾年了,一點起色也沒有,情況反而越來越糟,這讓宋家的人和周婉瓊心裡都畫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終於,宋氏中。毒一事,大白於天下,可是打殺了一院子的人,卻沒有一個人能說明白為什麼宋氏會中。毒。
慢慢的,中饋之事就都落到了馬氏手裡。
想到馬氏,周婉瓊的眼中不免得帶上了幾分寒意。
周小米見她久久沒有說話,眼睛裡的神情卻是一波蓋過一波的複雜,心下明白她是想起了什麼不太好的往事,故而也沒有出聲打擾她。
周婉瓊卻是趁著這個空檔,看清了周小米的定力,小小年紀,穩得住,不容易。
“後來你祖母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她對這個世界的眷戀不多,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