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3 / 4)

小說:聊齋志異 作者:套牢

而坐,身不滿三尺,綠袍白襪。眾指顧之,亦不動。公曰:“此狐也。”急取弓矢,對閣欲射。小人見之,啞啞作揶揄之聲,遂不復見。公捉刀登閣,且罵且搜,竟無所睹,乃返。異遂絕。公居數年,平安無恙。公長公友三,為餘姻家,其所目睹。異史氏曰:“予生也晚,未得奉公杖履。然聞之父老,大約慷慨剛毅丈夫也。觀此二事,大概可睹。浩然中存,鬼狐何為之哉!”

蹇償債

李公著明,慷慨好施。鄉人王卓,傭居公家。其人少遊惰,不能操農務,家屢貧。然小有技能,常為役務,每齎之厚。時無晨炊,向公哀乞,公輒給以升斗。一日告公曰:“小人日受厚恤,三四口幸不餓殍,然何可以久?乞主人貸我綠豆一石作資本。”公忻然授之。卓負去,年餘,一無所償,及問之,豆資已蕩然矣。公憐其貧,亦置不索。

公讀書蕭寺。後三年餘,忽夢卓來曰:“小人負主人豆直,今來投償。”公慰之曰:“若索爾償,則平日所負欠者,何可算數?”卓愀然曰:“固然。凡人少有所為而受人千金,可不報也。若無端受人資助,升斗且不容昧,況其多哉!”言已竟去。公愈疑。既而家人白公曰:“夜牝驢產一駒,且修偉。”公忽悟曰:“得毋駒乃王卓耶?”越數日歸,見駒,戲呼王卓,駒奔赴,若有知識。自此遂以為名。公乘赴青州,衡府內監見而悅之,願以重價購之,議直未定。適公以家務,急不可待,遂歸。又逾歲,駒與雄馬同櫪,齕折脛骨,不可療。有牛醫至公家,見之,謂公曰:“乞以駒付小人,朝夕療養,需以歲月。萬一得痊,得直與公剖分之。”公如所請。後數月,牛醫售驢得錢千八百,以半獻公。公受錢頓悟,其數適符豆價也。噫!昭昭之債,而冥冥之償,此足以勸矣。

頭滾

蘇孝廉貞下太封公晝臥,見一人頭從地中出,其大如斛,在床下旋轉不已。驚而中疾,遂以不起。後其次公就蕩婦宿,罹殺身之禍,其兆於此耶?

鬼作筵

杜生九畹,內人病。會重陽,為友人招作茱萸會。早起盥已,告妻所往。冠服欲出,忽見妻昏憒,絮絮若與人言,杜異之,就問臥榻,妻輒“兒”呼之。家人心知其異。時杜有母柩未殯,疑其靈爽所憑。杜祝曰:“得毋吾母耶?”妻罵曰:“畜生!何不識爾父!”杜曰:“既為吾父,何乃歸家祟兒婦?”妻呼小字曰:“我專為兒婦來,何反怨恨?兒婦應即死。有四人來勾致,首者張懷玉。我萬端哀乞,甫能允遂。我許小饋送,便宜付之。”杜即於門外焚紙錢。妻又曰:“四人去矣。彼不忍違吾面目,三日後當治具酬之。爾母年老龍鍾,不能料理中饋。及期,尚煩兒婦一往。”杜曰:“幽冥殊途,安能代庖?望恕宥。”妻曰:“兒勿懼,去去即復返。此為渠事,當毋憚勞。”言已,曰:“吾且去。”妻即冥然,良久乃蘇。杜問所言,茫不記憶。但曰:“適見四人來,欲捉我去。幸阿翁哀請。且解囊賂之,始去。我見阿翁鏹袱尚餘二錠,欲竊取一錠來,作餬口計。翁窺見,叱曰:‘爾欲何為!此物豈爾所可用耶!’我乃斂手,未敢動。”杜以妻病革,疑信相半。越三日,方笑語間,忽瞪目久之,語曰:“爾婦綦貪,曩見我白金便生覬覦,然大要以貧故,亦不足怪。將以婦去為我敦庖務,勿慮也。”言甫畢,奄然竟斃。約半日許始醒,告杜曰:“適阿翁呼我去,謂曰:‘不用爾操作,我烹調自有人,只須堅坐指揮足矣。我冥中喜豐滿,諸物饌都覆器外,切宜記之。’我諾。至廚下,見二婦操刀砧於中,俱紺帔而綠緣之,呼我以嫂。每盛炙於簋,必請覘視。曩四人都在筵中。進饌既畢,酒具已列器中。翁乃命我還。”杜大愕異,每語同人。

胡四相公

萊蕪張虛一者,學使張道一之仲兄也,性豪放自縱。聞邑中某宅為狐狸所居,敬懷刺往謁,冀一見之。投刺隙中,移時扉自闢,僕大愕卻走,張肅衣敬入,見堂中几榻宛然,而闃寂無人,揖而祝曰:“小生齋宿而來,仙人既不以門外見斥,何不竟賜光霽?”忽聞空中有人言曰:“勞君枉駕,可謂跫然足音矣。請坐賜教。”即見兩坐自移相向。甫坐,即有鏤漆朱盤貯雙茗盞,懸目前。各取對飲,吸嚦有聲,而終不見其人。茶已,繼之以酒。細審官閥,曰:“弟姓胡,行四,曰相公,從人所呼也。”於是酬酢議論,意氣頗洽。鱉羞鹿脯,雜以薌蓼。進酒行炙者,似小輩甚夥。酒後思茶,意才動,香茗已置几上。凡有所思,應念即至。張大悅,盡醉而歸。自是三數日必一往,胡亦時至張家,俱如主客往來禮。

一日,張問胡曰:“南城中巫媼,日託狐神漁利。不知其家狐君識之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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