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正揚,
共起赴沙場,
同拯中華復瀋陽。
次日,上海各報又紛紛刊登訊息,有的甚至用半版篇幅詳加報道。
向來關心報紙的唐納,讀著大報、小報,秀氣的臉上漾著微笑。
他的笑,只有他知,藍蘋知:他真誠地愛著藍蘋。在藍蘋之前,雖說他也曾追求過別的姑娘,但那只是追求、戀愛而已,並無其他。正因為他真心實意地愛著藍蘋,所以他不願只是同居。一而再,再而三,他向藍蘋提出要求結婚。然而,遭到了藍蘋的堅決反對。她,不願意結婚……
當他得知好友趙丹、顧而已都有了心上人,提出了“六和塔婚禮”的建議。趙丹、葉露茜、顧而已、杜小鵑、唐納,已經五票透過。迫於孤立,藍蘋只得點頭——唐納還編造了一條理由,一旦正式結婚,他可以向蘇州老家索一筆錢。
然而,藍蘋只是答應舉行婚禮,卻絕不簽署婚書。
唐納無奈,依了藍蘋。
這樣,在三對新婚夫婦之中,唯獨唐納、藍蘋是沒有婚書的!
唐納是筆桿子,跟各報社廣有聯絡。他煞費苦心,廣請記者。“六和塔婚禮”在那麼多報紙上登了報道,唐納出了大力。
唐納得意地翻閱著大報小報,用剪刀一篇篇剪下婚禮報道,精心地貼成一本。
他想,這些婚禮報道,不就是印在報紙上的“婚書”!成千上萬的讀者都知道藍蘋跟唐納結婚了,這比“婚書”的威力還大——難道你藍蘋能夠撕掉這些印在報上的“婚書”?!
唐納笑了!
可是,唐納笑得太早了!
婚變使唐納在濟南自殺
六和塔婚禮結束後,藍蘋和唐納相處尚可。藍蘋曾隨唐納回他蘇州老家住了半個月。那時,藍蘋跟唐納的生母、嗣母相處,也還算可以。
可是,回到上海環龍路住所之後,藍蘋就不時和唐納發生口角了。
口角迅速升級,以至釀成轟動上海的“唐藍婚變”新聞……
那是“六和塔婚禮”整整兩個月後——一九三六年六月二十六日。
晚八時,蒸汽機車冒著黑煙、噴著水汽,疲憊地拖著長長的“平滬快車”(那時北京稱北平),駛進濟南站。
從車上下來一個疲憊的男人,他的頭髮從正中朝兩邊分梳,個子修長,一身西裝。他的手中除了一隻手提包之外,別無他物。
下車之後,他僱了一輛黃包車。
“先生,上哪家旅館?”
“不上旅館,到按察司街二十七號。”
彤雲密佈,下起漸浙瀝瀝的冷雨,衣衫單薄的他在黃包車上打了個寒噤。
黃包車剛剛在按察司街二十七號前停下,他就急急跳下了車,砰砰連連敲門。
門開了。一位三十多歲的婦女出現在門口。
“請問,藍蘋小姐在嗎?”
“先生貴姓?”
“我是阿仁!”
“喔,妹夫,快請進!”
來者阿仁,便是唐納。阿仁是他的小名。
這兒是藍蘋的家。唐納在這裡第一次見到了岳母、姐姐,他什麼禮品也沒有帶——他是在極度倉促、惶恐之中跳上“平滬快車”,趙丹和鄭君裡送他上車……
“雲鶴不在家!”藍蘋的母親、姐姐,這樣答覆專程趕來的唐納。
“她上哪兒去了?”
“她不在濟南!”
“不在濟南?她在哪兒?”
“她沒說,俺不知道!”
“不知道?她走了多少天了?”
“十幾天了!”
當唐納不得不告辭的時候,雨更大了。黃包車早走了——車伕以為已經送他到家。
冰涼的雨點,打在他消瘦、白皙的臉上,他反而覺得舒坦一些,清醒一些。
雨水和奪眶而出的淚水,混在一起。
他渾身溼漉漉的,走進商埠三馬路濟南賓館。
茶房趕緊讓他住進樓下五號房。
很快地,茶房發現這位先生有點異樣:茶房把一盆熱水端來,放在他面前,他竟然雙眼發直,愣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雨,通宵下著。五號房的燈,通宵亮著,從敞開的視窗望進去,茶房發現,那位上海來客在燈下寫信,一邊寫,一邊不時抹去臉頰上的熱淚……
翌日,那上海房客一早就出去了……
大清早,唐納敲開了藍蘋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