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著急,一時鬼迷心娂,便把靈石給偷偷摸了出來。並對石頭許諾,只要它願意到咱們家裡來,蕭家上下定必會好好待它,奉如至寶。」這事兒老夫人今日說來輕巧,可當初想必是經過一翻折騰。是以說話時眼中亦不覺泛起盈盈水光,看著她的孩兒們便和藹笑道。「……或許真是機緣巧合,在那以後沒過多久,為母便懷上了全兒。」
「竟然有這緣故?」蕭桂素來覺得弟弟與常人不同,還道是他身體孱弱,自小離家的緣故。沒想到太守竟是由靈石所感而生的,難怪與塵世總有點沾不上邊的感覺。
太守聽了,卻只是看著掌中石頭。既無感悟,亦不言語。老夫人看了他一眼,接而又道:「只是世上萬物,皆有定數。強求而來的,亦未必為佳。全兒生下來時,便不會哭鬧。好不容易養活了,也總讓人提心吊膽,生怕下一刻便會夭折。」
「是孩兒不好,讓孃親受累了。」太守輕道。
「這又與全兒何干?都是為母沒有深思熟慮,妄動神靈的緣故。」老夫人輕笑,拍拍太守頭顱便道。「還好後來有一位道長看到了,就說我這孩子有仙緣,本就不該是由凡人撫養的,也就把你接了過去道觀修行。說來奇怪,在那以後全兒便好好的了,白白胖胖,又招人疼愛。道長曾說過你生性淡薄,不易與紅塵結緣,勸我不要把繁衍後代之念寄望於你。你本是為母失而復得的,又怎好再勉強你呢?於是當下便應允了道長。果然這些年下來,也不曾見過全兒你對誰家姑娘有意。」
婚姻大事,素來是人子當行之責。蕭太守倒從未想過,原來多年來自己所以能逍遙法外,乃是因為母親存心縱容包庇之故。不然像他這種長到而立之年的人,又不是迫於貧苦,怎會尚未娶妻?
「這……」
太守輕嘆一聲,老夫人垂首低目,倒比平日更顯溫柔。「為母也不是在怪責你。兒孫自有兒孫福,你今日有後,為母也替你高興。」
「只是那到底是妖。」蕭桂聽著,態度亦不覺軟化。可她到底擔心弟弟性命,對某些細節自然仍不肯放口。
老夫人聞言,但亦道:「桂兒,照六來時雖然嚇了我一跳,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倒覺得它本性不壞。照六隻是會說人話,其它倒與別的狐狸沒甚麼不同。大概雖然同為狐妖,也是頭頭不同的,亦不見得一定就會害人。這道理放在人世,也是同樣。如今全兒既然已認了它,你也就多加忍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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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孃親……」蕭桂回想前事,狐狸的確未曾加害過誰。如今更身懷六甲,說來也是對家裡有功的。她看看母親,又再看看弟弟,思慮再三,最後也只得點點頭,權充是答應了。
他們母子三人談妥,下邊的人便又得忙的了。原來當初接回狐狸時,蕭桂便有意待薄,只給它分了間簡陋廂房,再用破布勉強搭了個狗窩供它睡下。如今狐狸粗身大細,自然不能再這樣辦去。既得母親肯首,也不用再顧忌旁人耳目,乾脆便把太守跟狐狸湊到一塊,搬到另一個較大的院落同居。
由是家裡上上下下,也就一片忙亂。打掃的打掃,搬抬的搬抬,還特地讓人打造了新的傢俱,當作是祝賀太守他們「喬遷」之喜。他們家裡傭人本來就少,擔抬功夫又是男子的活兒,是以太守亦要親自下場,把新床搬入房中,又安放好各式盆栽花瓶。一番勞動過後,更是玩心大發,二話不說便與下人一同用溼布擦著地上塵埃,把一室打掃得光潔明亮,芬芳怡人。
他做著這些功夫時候,狐狸踏踏的腳步聲便跨過門檻傳來了。狐狸見太守也是四條腿腳趴在地上,當下嚇了一跳,揚聲便問道:「你這是在幹甚麼的?」
太守見了狐狸,卻是眉開眼笑。也不多言,放下了手上溼布,抱起狐狸便在室內轉著繞了一圈,逗著它的下巴便道:「怎麼樣啊,還喜歡這裡嗎?」
「嗯,到底是在搞甚麼啊?」狐狸輕皺眉目,疑惑地望著室內的陳設,不禁便嘟嚕道。
十六 共枕眠
當夜太守與狐狸在新房睡下,心裡少不免滿布新奇之念,以致過了三更仍舊輾轉反側,越睡越是雀躍起來。他與狐狸同床,算來已是數月前共枕在小樓裡的事了,之後路途顛簸,雖然貼身藏著狐狸,可亦未嘗得著一覺好眠。如今說來,這竟是他們頭一次如此平靜相依。太守思慮及此,心中難免感慨良多,爾後便更是難眠。
狐狸是妖,自然沒他百般感觸的心思。兩眼一閉,下顎往瓷枕上一晾,湊合著便趴下睡去。倒是太守在旁邊好生忙碌,一時又是整被,一時又是薰香,這般忙亂了好一陣子,久久還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