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輕飄飄的,他覺得是他又不是他,腦子裡空蕩蕩。他不知要到那裡去,也不知去做什麼,信步亂遊著。
寨門洞裡蹲著幾個人在扯閒,一見他走來便止住了話頭。
蕭山本想上前打個招呼,卻見這些人似乎在有意迴避他,一個個匆匆背過身去,時不時裝作看別的瞟他一眼。那半陰不陽的目光裡明顯地流露出鄙視與怨憤,甚至還能聽到小聲地唾棄。他知道這些是衝他來的,他不想解釋,也沒什麼好解釋的,由一種熟知的記憶擁簇著他來到六畝半的柿樹下。
焦枯的落葉與草屑被秋風趕得躲來躲去。這啞木頭在凜冽的寒風中低聲嗚咽著,光禿禿的樹枝宛如瘦骨嶙峋的手指伸向天空,彷彿在探取、在掙扎、在乞求……
他無力地背依著樹杆滑坐在地上。此時,他覺得有點噁心,空打了兩個飽嗝,啥也沒吐出來。他昏沉沉半睜著迷茫的雙眼眺望樹梢,突然,在那光禿禿的枝稍上出現一個熟透了的柿子,在淡淡的夕陽下泛著橘紅色的光暈,他極力地向樹稍探去。
秀秀在樹下蹦跳著喊叫:三哥,往前,再往前。
他指尖剛觸控到那軟乎乎的柿子,“喀嚓!”一聲,腳下踩的樹枝折斷了,他掉下樹來。一根枯木屑扎進他腳心,鮮血直流。
秀秀撕下一片衣襟給他包住,殷紅的血水洇過布片滴答滴答淌下來。
他痛的呲牙裂嘴:秀秀,我這腳怕是不行了。
不怕的,我伺候你一輩子。
你長大就嫁人了。
誰也不嫁,就嫁你。
你哄我。
真的!來!她說著,伸出小拇指勾住他的小拇指,一推一拉地唱道:勾對勾,手拉手,誰變心,是小狗……
蕭山撫摸著他那小拇指、被秀秀拉過勾的小拇指,淚水簌簌。
自秀秀出嫁後,村裡人似乎換了另一種眼光看蕭山。他無法對人們做出解釋,也不想解釋,只好低頭走去。他不想見人,也不想別人見到他,整天捫在家裡。
十冬臘月,地裡沒活可幹,水庫上也放了假。蕭山天天在家陪著牛萬和,哪兒都不去。他哪兒也不想去,也沒法去�